“你既有这本事,为何不看看师父的向往之景呢?”
“你住口!”
传明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想去推时聆,却被她轻松躲开,见他要动手,季陈辞两步上前扣住他的手腕。
时聆拿捏住他的软肋,慢条斯理地欣赏他痛苦的表情,像是顽劣的狸猫在戏弄爪下的玩物:“让我猜猜,你是不想看,还是不敢看呢?”
轻柔的嗓音落在传明耳边,似是恶鬼低吟,教他痛不欲生,贡盘的碎片铺在地上,刺穿掌心,渗出殷红的血丝,他却浑然不觉。
他疯狂地摇着脑袋,暴呵道:“够了!”
但时聆并不准备放过他,蹲在他身边,俏皮地眨着眼睛:“你在害怕。”
“你觉得师父最想成佛,你却让他堕入鬼道,你害怕会对上他失望的眼神,所以你不敢看。”时聆附在他耳边道,“你知道是自己的错,但是你不敢面对,就一切罪责都怪到这些百姓身上。”
悔恨、自责,各种情绪裹挟着他,让他喘不过气,于是他把这十六年的时间制成幻境,试图将责任全部推给旁人。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十六载不断轮回。
他竟真的相信这罪恶的源头,都是因为百姓砸了这殿中的佛像。
“传明。”时聆轻声唤他,颇为无奈道,“你在伽和寺待了十六年,还不如我看得透彻。”
撇去先前对他的猜疑,时聆不得不承认,这位禅微法师,心怀大善,佛性永存,如果有人说他的毕生所愿,就是为了成佛,时聆定会觉得这人浅薄。
为了成佛而施善,那如何能叫佛?
想起百年前她初到伽和寺,住持指着那位最小的沙弥,语气中都带着期盼:“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老衲予他法号传明,愿他生念永存,直至诸世共生。”
传明,灯。
禅微想让他成为生路的掌灯人,他却将这些无辜之人都引向死路。
时聆神色复杂地看着传明,他宁愿躲在这幻境之中,反复轮回,也不愿见禅微一面。
仰首便能看见庄严肃穆的佛像,时聆不禁陷入沉思,是幻境是传明所创,但将她和季陈辞拉入幻境的,应该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