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他,正静立在春晖图前,仰首注视着其上的群山日升。
许娇河相隔于他身畔半步,一同欣赏了片刻画作,发觉其并无落款,不是名家名作。
在样样简朴,实则处处考究的纪若昙屋内,怎会出现这样一幅无名无姓的图画?
许娇河心有疑虑,却听见咫尺间足音微动。
纪若昙没有任何解释,仅是垂下长睫,收回视线,率先走向令旁待客的隔间。
她望着对方的背影,脚步来不及跟上,心间已是扑通一声骤响。
纪若昙房内的隔间,秉礼长老来过,明澹也来过。
只因他们与纪若昙的关系并非外人,但也算不上自己人,因而选择这样一处折中的所在。
如今,竟也轮到了她。
许娇河蜷紧手掌,攥成了两握拳头,指甲边缘泛出忍耐的苍白。
她沉默地跟了进去,以一架漆黑方长的檀木茶案为界限,与纪若昙相对而坐。
迅流如水的结界,将这略显局促的空间彻底包裹。
许娇河想问纪若昙有什么要对自己解释的,对方却突然在她面前平抬右手。
一把她见过无数次的长剑浮现在冷白的手掌上方。
剑柄和剑身连接起了一半,美中不足的是尚有小块空缺。
纵然如此,灵剑的威能已然可见一斑。
在纪若昙收拢五指,将它握住之后,宛若浑然天成的机构咬合紧密,周围空气中的精纯灵力迅速聚集在它周围,伴随着剑锋的震颤,一同发出密如蜂群般的阵阵嗡鸣。
许娇河立即难受地捂住了耳朵。
尽管她不再是毫无力量的凡人,但仅凭炼气的微薄境界,依然抵挡不住灵剑破妄的惊人起势。
五脏六腑一同颤抖的滋味,令许娇河难以形容。
在与受伤的痛楚截然相反的折磨中,她被逼得眼尾湿红,溢出了生理泪水。
瞧着她受不了了,纪若昙才手掌向下,砰地将破妄拍在茶案之上。
顷刻后,长剑消失,溃散的灵力重归天地。
“咳咳……”
许娇河捂着口鼻,一阵狼狈的咳嗽。
在到来的路上设想过的各式各样的质问语句,被尽数抛到九霄云外,她趴在茶案上,平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湿漉漉的双眼,沙哑着嗓音问道:“你又集齐了一块是不是?”
“嗯,抱歉。”
纪若昙毫无诚意地道歉,“我也没想到之前都是好好的,这次你见到它会有这么大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