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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来平静的黑眸充满了绝望,叶照眠实在搞不清楚,上前去,踢了下云沐,问:“在想什么?”

他提着云沐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些许,手指头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云沐一动不动,只是双眼发直,叶照眠不耐烦地又扇了他一个耳光,清脆响声里,云沐没有任何反应。

他睁大的眼睛里,有泪水正在慢慢地滚出来,清澈的瞳孔倒影着叶照眠的容貌。

叶照眠莫名其妙,把他放下,不管了,进去收拾东西。

而少年如困兽一般,始终在院里侧躺着,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般。

叶照眠皱着眉头,扔了扫把,趴下来,也侧着头看他,见地上有不少水,眼泪正从云沐的眼角源源不绝地淌下来,淌在院里的地上,积成很小很小的一摊水洼,倒映着夜空里的银河,仿佛是一方很小的世界。

“到底是怎么了?”叶照眠说:“喂!”

云沐慢慢地闭上了双眼,叶照眠不知他为何会有这反应,又去打扫,扫着扫着,忽然想通了——

这少年兴许原本就想寻死,只是没找到好办法,看那模样,说不定是娘亲死了,吞下毒药以后去跳河,又被自己救了起来。

初时恢复了活着的念头,今夜听到那毒药时,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兴起寻死之念。

“喂。”

叶照眠打扫完后,出来在门槛上箕坐着,手肘搁在膝盖上,卷了衣袖,打量躺在院里的云沐,说:“我且问你,你是不是没说实话,初始是自己服的毒,跳的江。”

云沐一声不吭,他已失去了对这世界的感知,脑海中一片空白,停留在与娘亲相伴之时,犹如筑起了一面墙,将外界所有的事都挡在了外头。

他一直记不清他与娘亲为何会出现在阳关,对于过往之事也知之甚少。

原本以为是年少忘事,如今看来是娘亲封了他的记忆……

“你娘是不是死了?”叶照眠的声音瞬间击垮了这面墙,令云沐的意识一点一点地回来了。

叶照眠又说:“你娘定想你活下去,见着她死了不曾?”

云沐的瞳孔渐渐地有了焦点,眼前是叶照眠坐在门槛上,高大的身材像只猎犬,模模糊糊,有点像娘亲笑着朝他说话。

“玄儿,你一定要活下去。”

月见温和地注视着他,说:“儿,娘一直陪着你。”

许多不相干的念头涌进了云沐的脑海,也许是巧合,也许是天意使然,他竟是直到这时,才得知令他们入险境的竟是自己。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一瞬间便击垮了他。

但这消息也来得恰到好处,没有令他死在厉锋的刀光剑影里、济江的湍流中,而是在这样一个陌生的故人面前,在这样一个月夜,得知了此事。

他没有死,而是被叶照眠救回来了。

在此之前娘亲让他活下去的念头,断断续续地支撑着他,走到了这个人的面前。

冥冥之中,月见的灵魂仿佛用尽一切力量,让这最疼爱的儿子在世间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