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嬷嬷看绿腰吃惊地瞧着她,脸上有些不好意思,仿佛也察觉到自己态度转变太快,尴尬地咳嗽两声,“我是觉得这位严大人,不像是坏人。”
绿腰低下头嘴角带笑,那是她老人家没有见过严霁楼做事的样子,真是令人胆寒,连她都避之不及。
“我起初以为他那样的人,下降身段到咱们家来,也只是贪图娘子的美色,恐怕会嫌弃孩子们是拖油瓶,没想到和我想的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绿腰笑着问。
“哎呀,你是没见,他昨天教两个娃写字,那样有耐心,我活了大半辈子,很少见有当爹的对儿子那么上心,简直比亲爹还体贴呢。”
绿腰眉目黠然,有意逗这个古板的老太太,用一副大事不好的语气恐吓道:“万一是装出来的怎么办?”
秦嬷嬷惊呼道:“怎么会?”
她好歹也是有年岁的人,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伪,一个人能装善良,能装客气,但是眉目里面的怜惜是装不出来的。
这位严大人看着小孩,就好像他亏欠了他们什么似的,看久了,连秦嬷嬷也忍不住要替他心疼了。
绿腰点点头,笑容微妙地问:“那您觉得他对我怎么样?”
“那自然是没有话说,”秦嬷嬷叹了口气,道:“娘子这些年一个人过,又带娃,又要挣钱,受了不少苦,遇到这么个靠谱的人,也算是老天爷庇佑,苦尽甘来,我看,就爽快应下吧,老是吊着别人也不好。”
绿腰手上的针线一停,不愧是小叔,秦嬷嬷才认识他几天,都向着他说话了,还说她吊着他,哎呀,真是天地良心,她已经有够予取予求了,床笫间听之任之,只不过日常之中,可能在旁人看来,略微有些疏离罢了,有些东西,她不喜欢在嘴上说。
“哦,”秦嬷嬷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不过,还是得打听清楚,这位严大人,年龄也不小了,怎么没有见过身边有什么婢妾,听府里的下人说,他本家不在这边,娘子还是多个心眼为好,这样惹眼的一个人,要说没有几笔风流债,那还真是不合常理,万一他是哪家大官的女婿,或者家里早有原配,娘子可就要吃亏了。”
绿腰指尖轻抚手底的鸳鸯凫水的图案纹理,唇边带着淡淡笑意,“别的倒还好,不过我听说他是有个寡嫂。”
“不会吧,跟着他住吗?我怎么没见过?”
“在老家。”
秦嬷嬷眉头拧紧,沧桑的脸上呈现出警惕和狐疑,“那位寡嫂名声怎么样?”
绿腰低着头,因为坐在灯下,脸被光笼着,像是羊脂玉一样柔,眉眼间笼着一股淡淡的媚态,这几天她把发髻梳得松散,不再像以前那样两鬓紧而光,反而更添桃李年华的丰韵,“名声不大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