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霁楼跑上去,将地上的小娃抱起来,帮他拍掉身上的土,裹在怀里安慰。
此时的天已经彻底黑了,夜幕降临,四周一片阒静,头顶猫头鹰和不知名怪鸟一直在叫。
方才他说前面有官衙,不过是诈那人而已,附近其实是马场,那鼓声便是用来训练马脱敏的,马是一种虽然矫健强大,却性格胆小敏感的动物,极其容易受惊和失控,如果真的要用来投入生产活动,靠进人群,或者用来当赛马和战马,必须都要进行一定的脱敏训练。
他小的时候,爹是牲口贩子,每年有一段时间都去外地贩良马,也经常帮别人训练马,他自己耳濡目染,自然有所了解。
那鼓声,正像衙门升堂用的登闻鼓,恐怕也是这个,吓退了拐子。
严霁楼把目光从远处的暗巷收回。
怀里的娃儿一直在哭,严霁楼以为他受了惊,只听见那小孩吧唧着小嘴,一直含糊不清地念叨,严霁楼把耳朵凑过去,细细听了好几遍,才知道他说的是“糖葫芦”。
原来刚才追逐奔跑的过程中,他手里的糖葫芦掉在了地上,找不见了。
严霁楼不禁失笑。
小孩子除了吃,果然什么也不懂。
不过这样也好,真叫他知道今夜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是多么凶险的一件事,恐怕会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的。
于是严霁楼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手绢,帮他擤干净鼻子,又抱着他,去小摊上重新买了一支糖葫芦,而且是更大的。
这下,这哭得像花狸猫的小娃娃,才终于眉开眼笑。
“爹爹。”
这个称呼把严霁楼吓坏了,他才十七岁啊,虽然村里人也有十六七当爹的,但是他读书这么多年,同窗之中都是以立业为主,真成家了也不会有娃的,贸然听到这么一声称呼,真是令他魂惊魄惕。
于是严霁楼蹙起眉,正色道:“我再给你买一个小耍货,你不许这样叫我了。”
小孩听见要买东西,眼柱子滴溜溜地盯着他。
严霁楼抱着这小娃,到一个卖杂货的路边摊,买了一只拨浪鼓,用牛皮做的,上面有小老虎的彩绘,色彩艳丽,栩栩如生,是那一堆玩具中最贵的。
“咱们现在回去,带你去找你真正的爹。”
小孩儿笑嘻嘻的,被手里的拨浪鼓勾走了注意力,连糖葫芦也没兴趣了,严霁楼见状摇摇头,真是见异思迁的小动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