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东西没必要留着,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严霁楼很自然地给绿腰夹菜。
那是邻村的葛猎户送来的野鸡肉, 用油炸干,格外酥脆,他之前用帮他驯鹰的条件,在那儿拿过治烧伤的猯油。
这回他中举后,性格孤僻的葛猎户也提了两只野鸡过来,却不是为了巴结他,而是感谢之前他驯服的老鹰最近屡屡丰收猎物。
绿腰把碗移开。
严霁楼见状,箸头掉转,放进自己碗里,扔掉筷子,开始拿手撕。
看他撕肉的样子,有条不紊,但是绿腰还是看出了平静之下隐忍的狠蛮,就像狼撕碎自己的猎物。
“人有时候很难明白,往往最重要的东西就在眼前。”
水烧开了,沸腾不止,像是要把锅都熬干了。
绿腰起身,去给锅里添水。
搪瓷大缸在灶房角落,绿腰拿着黄铜马勺弯腰舀水,清澈的水面映出自己的脸,她觉得好像有些苍白,这并不奇怪,昨晚上她确实没有睡好。
犹豫了会儿,还是提醒他,“晚上去给你哥上一趟坟,他要是知道你中举这个好消息,在地下也会高兴的。”
听见这话的严霁楼显然很意外,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话,是个反问句,“那你去吗?”
“你不介意的话我就去。”
严霁楼心里跳起来了,这句在他听来太像暗示。
冷水倾倒进锅里,撞到烧红的锅壁上,发出呲呲的声响,白汽溅起,眼前一片朦胧。
“我怕你们兄弟俩有悄悄话说。”绿腰把手心的水汽擦在布围裙上,故作轻松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好吧,我晚些时候会去。”严霁楼终于屈服了。
“不过我一个人去就够了,嫂嫂就别去了,”严霁楼说:“晚上天冷,山上风又大,走夜路恐怕要着凉。”
绿腰默认,“那等一下我去准备烧纸。”
“嫂嫂有什么要跟哥哥讲的,告诉我也无妨,我替你们传话。”严霁楼在她背后讲。
语气极为平静,眉眼间却泛起深深的探究之意。
听他说得古怪,绿腰哧地一声笑起来,“你是人又不是鬼。”
严霁楼往后一仰,半倒在靠椅上,似乎松懈下来,语气却还是半认真,虽然听着是戏谑,实则不像开玩笑,“好,我去将这话转给哥哥。”
绿腰瞪他,“又发癫。”
“那说什么。”严霁楼还是锲而不舍。
“你说你自己的话就行了。”
“我想说的话,”严霁楼摇头了,露出不自信的委屈感,他眯着眼睛,“我不敢,怕哥哥听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