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品更好。”严霁楼露出隐秘的微笑。
车夫马鞭一甩,车轮辘辘转动起来,半个时辰后,停在雍州城内的一家古玩店门前。
这会儿已经到了歇业时间,那个小学徒,正往门上挂打烊牌子,见有人来,说不见客,马上就要下锁。
“我们是来看贵店的镇店之宝的。”
镇店之宝?小童并不明白自家店里有什么镇店之宝,但是目测眼前这两个人,穿着有品,气度不俗,应当是懂行的,不敢耽误师父生意,当即跑到后堂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两人就被请进去。
一个戴玳瑁眼镜的老头,坐在柜台后面的高脚凳上,正拿糨糊修补古画,严霁楼说明来意,那老头才抬起头,扶正茶褐色镜框,“古墟十贤?”
古墟十贤,是前朝的十位贤士,伏鸾隐鹄,避世绝俗。
此十人在旧朝覆灭新帝登基时,选择隐于深山老林中,漱石枕流,山栖谷饮,以效古君子采薇之义,先帝并不以之为过,反而大肆褒扬,赐为“古墟十贤”,死后极尽哀荣,讽刺的是,后来这些人的字画却也随之水涨船高,其中尤以一位抱石先生,性格最为佻挞不羁,奈何其才极高,世上画作流传又少,如今在藏家眼里,可谓炙手可热。
“我们是来看看抱石先生的笔墨。”
那抱石先生在金石圈子本是最受瞩目的,他们要看这个,不足为奇。
“正好,小店有幅《庐山烟雨图》。”老先生颇为骄傲地说。
接过来大致看一遍,严霁楼细细观摩,暗记其描摹手法,用墨深浅,格局铺陈,心里有底了,待时间差不多,还给对方。
又问:“听闻抱石先生曾作《群盲鉴古图》,店内可有?”
老先生疑惑,搜肠刮肚,“不曾听过。”
严霁楼笑起来,声音里含着一种奇特的引诱,听起来却像挑衅:“老先生如此博学,可惜竟不知道,那才是最能彰显抱石先生笔法高妙的一幅。”
“何出此言?”老掌柜轻松咬饵。
严霁楼慷慨替他解惑,“同旁人不同,抱石先生在世时,画作已然火遍大江南北,只是先生性子最是清高,见不得那些趋炎附势之徒,纵是达官贵人,也求不得只言片字,偏江南世风浮华奢靡,他越是惜名,墨宝越是水涨船高,最后甚至连废纸都被人捡了去,失望之下,作出一副《群盲鉴古图》,以讽世风,只是不知后来流传到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