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转过来,又言辞犀利地对着她:“你是他的嫂子,到底也算大一辈,怎么不尽到责任,竟然叫小叔子下雨天乱跑,不久就要乡试了,咱们严家还指望他光宗耀祖呢,出个好歹咋办。”
绿腰低下头。多说多错,这时候不是讲理的时候。
把人送回去,一路上,幸好严霁楼安静沉默,就像真的睡过去了一样,他肩膀上的伤,也很懂事地没有再流血,两个人勉强逃过一劫。
看着老族长走远,绿腰赶快出去把大门门闩上住,防止外人进来。
到底不是啥光明正大的事,还是藏起来莫为人知比较好。
雨下了一夜。
雨水把窗台洗得明净,外面的那棵老榆树,播撒圆圆的光斑,铜钱一样糊在桐油纸窗上。
严霁楼再醒来的时候,因为窗帘遮掩,加上外面雨水不绝,天气灰败,也断不清时辰,嘴角一阵一阵钝痛,呼吸蹇滞,舌尖传来酥麻的痛感。
他随手一扯,原来是条紫色的纱巾,他原是咬着这个过了一夜。
上面还有丝丝缕缕的肃穆的檀香。
烫手一般,他赶快丢掉这东西。
这么一动,肩头的伤口被牵动,还在隐隐作痛,提醒他昨天夜里的危劫。
荒唐。
第31章
下午的时候雨收住了, 绿腰在外面放马,现在夏天到了,河边水草丰美, 刚下过雨,草又干净,她就把马绳拴在河岸的木橛子上,叫它自己在那儿嚼,省下给马喂食的工夫。
她蹲在河滩急流转弯处捡石头,一方面是这边的石头,常年遭受河水冲刷, 表层光滑纹理鲜艳, 确实好看, 拿回去放在窗台上, 可以装饰,也可以养花, 另一方面, 其实是有意消磨时间。
她不想回去和小叔子相对,两个人的关系, 总有一点微妙, 可能是他们都没有处理人事的经验, 她不行,他也做得不好,所以总是欠缺那种分寸感, 就好像两个毫无关系的陌生男女, 突然被塞进了一间屋子, 被要求长久地相处下去,但是不能太远, 也不能太近,不能隔阂,当然更不能重叠,这真是个艰难的任务,叫她晕头转向。
离得远呢,显得心虚,仿佛小媳妇闹脾气,她当然明白她是没有这个资格的,反倒是横眉立目的训斥,更名正言顺些,再近一步,当然就有风险,不能说的、来自四面八方的风险。
她站在河滩上,吹着风,打了几个不远不近的水漂后,终于下定决心:家里不是还有老窑吗,就叫他搬到那儿好了,把严青挣下的钱给他一半,算是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