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字绣的工程进入尾声,初芒埋在密密麻麻细线里的颈椎终于可以抬一抬了,和李忆绵长吁一口气收工,便可以将十字绣打包交给婊装师处理了。
初芒看着十字绣上两只光彩夺目又金贵神圣的凤凰在画幅中翩然腾起,身披万丈霞光,终将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左上角勾了一段正楷——“海到尽头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她不禁想把这幅图拍下来,发给陈令璟。
在那个暴雨倾至的夜晚,初芒很认真地听完了陈令璟所说的一切,哪怕只是个局外人,她也依旧能感受到这其中漫长的痛苦与绝望。
人生之旅,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那些曾以为离我们很遥远的深渊,其实就暗藏在每一个名叫贪念的歧路里。
后来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聊过去,聊未来,聊人性与罪恶,聊理想与现实,红了很多次眼眶,也接了很多次吻。
他们挤在狭小的沙发里,再也没有任何理智而言,像是被隔绝在一个只有他们的私密空间,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只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以及两颗炽烈的真心,越靠越近。
以至于他们都不太清楚是怎么相拥地睡着了,只记得第二天醒来整个胳膊都是麻的,冰凉的腿脚不利索地在屋内一扭一扭的,然后猜丁壳协商着该谁下楼去买早餐。
陈令璟只是想逗她玩玩的,正当他打算妥协时,门外突然想起了几声敲门声。
噢。
初芒想起来了,李忆绵之前为了赔罪答应要给她送一个月的早餐,没想到这么快就来履行诺言了,不过这次是让张佑安跑腿送过来的。
可初芒忘了,这个点,这个所有人都刚刚起床的早晨,陈令璟会出现在她家,并且与她拥有同款熬夜后疲倦的黑眼圈,属实有点耐人寻味。
所以一推开门,张佑安便像个发现某某巨星惊天大瓜的狗仔,连连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叹,眼神环顾在两人之间,最后一屁股坐下,摆出不聊点昨晚激情的细节这事没完的姿态,开始对两人“严刑拷问”。
陈令璟无语,把手上能拿的到的东西作势要往他身上砸,让他要发疯也别在初芒这里发,最后跟初芒说晚上会去手工坊接她下班,便领着张佑安这个大麻烦出门右转,回了自己家。
张佑安跟陈令璟相处这么多年,真是太了解他了,要是真没发生点什么,以陈令璟的嘴皮子功夫,早就在当场能怼得他哑口无言,可陈令璟只是装腔作势,并急于带张佑安逃离现场。
搞清楚这一点,张佑安便气定神闲地打开陈令璟的游戏机,拆了包零食往嘴里塞,故作高深含糊不清地问:“感觉怎么样?”
陈令璟已经洗漱完毕,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水珠,咬了口早餐,没想到第一口就吃到夹在杂粮煎饼里的折耳根,鱼腥味加上微苦的清凉感在口腔里十分怪异,他由衷地评价道:“不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