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好奇,但又不敢问,还是许思祈勇为人先,朝樊老师道:“刚那个叔叔我该叫什么呢老师?师公?男师母?”
樊老师听她越叫越奇怪,什么男师母都来了,出声打断她:“停停停,你就随便叫叔叔就行,不叫也行。”
“啊——”许思祈道,“那还是叫叔叔吧。”
别看樊老师平时做事大刀阔斧、飒里飒气,在学生前聊自己的爱情竟难得羞臊,所以迅速拉过话题,让他们吃饭。
许思祈中途去上了个卫生间。
她检查完自己并没有把白色外套弄脏,于是轻松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往外走。一抬头,却见木窗尽头有个挺拔的背影,人很高,又清瘦,只一瞬就消失在转角。
许思祈觉得自己眼睛花了。
她边揉眼,边往房间里走。许思祈刚坐下,听樊老师在和向芸、陈一凡聊着未来的发展打算。屏风对面,有隐隐的低语。
是刚才的叔叔,声音格外礼貌,叫着:“谭老师请。”
然后是温和慈祥的声音,大约说着不用麻烦之类的话语,许思祈听不太清楚。
随即,响起一道清冽低沉的男声。在整个房间里,周围人的交谈声中,一屏之隔,轻的几乎难以辨别,几乎可以被茶杯叩桌发出的声响盖过。
只是一句简洁的谢谢。
许思祈的手却一颤,连带着心脏。
须臾间,她心脏剧烈的搏动几乎要跳出胸腔,又像是凭空生长出藤蔓,缠绞着让人发痛。视线里的一切都变得漂浮虚化,只有声音成为唯一实质。
真的是他。
他怎么在这里。
但一锤定音并没有给她带来通体的惊喜,相反,火烧后背的紧张激动之外,却是酸涩的余灰。
酸的她眼泪都要掉下来。
许思祈自己也搞不明白,在畅快地过去直接打招呼、含蓄地在手机上提一嘴,她选择了自己最难理解的方式——她尽量压低着自己的存在感。
许思祈成了餐桌上最好的倾听者,第一流的捧哏。能在每次别人启唇要叫她名字或让她回答时,用最快的速度、最含糊难辨的声音接道:是啊是啊,然后呢?还有呢?你再仔细说说
或是更直接而沉默的肢体语言。
她像个小偷,想拥有这隐蔽的、程屿年不知道的、她知道的瞬间。
她听见程屿年跟奶奶说,自己跟导师请假了。
他说,想早点来。
还有,这边天气很不错,比宴城好很多。
他低叹,浔南很好,变化很大。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