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你自己……”

数百年前的那段时光,那座寒洲城的死亡,被埋在光阴尽头,埋在死亡之中,也埋在人的心底深处。

所以,没有人知道这段过去,也没有人和谢寒洲,和玉随安说过这些。

谢寒洲是玉清掌门,是仙人尊上,是仙门百家的旗帜。

玉随安是魔域之主,是统领数十万里的魔王至尊。

可是北域寒洲城知道,这座城主府也知道,剥开了仙尊与魔尊之名,他只是这座城里,一个不被人期待,也不被人善待的少年,是一个人人可欺的笑话。

没有人和他说过,他有资格活着,和他说,只有他自己可以决定他的生死。

玉随安只听过这座城里的人说,他没有资格活着,他该死……

他真的该死吗?

那他为什么该死?

玉随安突然发现,他不知道这个答案,或者说,他想不通这个答案。

该死,什么样的人才该死?以世间最简单的正邪善恶来论,年少时的他,没有做过一件恶事,可还是有很多人,很多恶意,以拳打脚踢的方式,以恶言恶语,落在他的身上。

拜入玉清宫以后,谢寒洲救众生,是善,是正,这样的人,按照世界的道理是不该死的。

玉随安统领魔域以后,万千魔族极少越过八百里红河,魔族和人族这些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粉饰太平,没有死亡,也没有流血,按道理说,他也不该死。

无论是仙尊谢寒洲,还是魔尊玉随安,都不该死,那么寒洲城的亡者,有什么资格对他说,他该死。

没有资格,谁都没有资格……

玉随安仿佛听到某些东西断开的声音,像是锈迹斑斑的粗重锁链,他还听到了无数不散的冤魂,在他的身后哭嚎,凄厉无比,像是野兽濒死挣扎时的悲鸣。

那些冤魂说的话也变了,不再是滔天的怨恨,而是卑微的哭求。

“别走……”

“你不能走……”

“求求你了,不要走……”

“求求你了,不要忘了寒洲城,不要忘了我们……”

“只有你还记得我们,只有你还记得寒洲城,你若是忘了我们,忘了寒洲城,这座城市,我,他,她,我们所有枉死的人,就真的归尘归土,彻底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