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愿神情错愕,愣了一下以后急忙抱住他,掌心落在谢寒洲明明挺拔如松,此时却莫名有些佝偻弯曲的后背上,轻拍了起来,无声的安抚着。

“事情已经过去了……都过去了……”

林愿说。

“谢寒洲,事情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你已经不是当初城主府中,被人肆意践踏的私生子,你是谢寒洲,是玉清宫的掌门尊上,你是仙门百家的旗帜,是我的道侣……”

林愿声音轻柔,也带着暖意,是糖果,只是糖果,不是裹着蜜糖的毒剑,不是……

“你不是说,你想要道心毫无尘埃,你想要达到真正的通明守静,我帮你,我什么都帮你,你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死……”

“谢寒洲,忘了吧……”

“忘了轩辕府吧,忘了轩辕府的那些人……”

林愿感觉到谢寒洲在努力压抑着什么,身躯僵硬颤抖,他有些扶不住谢寒洲,两人慢慢跪了下来,跪着拥抱在这座苍凉死城中。

“忘了吧……”

林愿将谢寒洲抱在怀里,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在保护着无数修道者心中高高在上、不染尘埃的神明。

“谢寒洲,忘了寒洲城,也忘了玉清宫,我们走吧……”

“我们走得远远的,只有我和你,好不好……”

谢寒洲在少年怀里,在他的温暖里,听着少年的声音,想着此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想着寒洲城,想着玉清宫,想着他自己。

他突然意识到,数百年来大道三千在他这里,早就已经都成了障,成了百出的破绽。

谢寒洲一直以为,有了玉随安,丢了他的心魔,弃了他的沉深恶念,他就是最正统的玄门继承人,可以专心大道。

然而,正因为有了另一个自己,他的道才会满是阴影,比夜色还要浓厚漆黑。

谢寒洲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自己明明可以直面心魔,为什么还要使用禁术?此时此刻,他终于懂了,玉随安不仅仅是他的心魔,是他的恶,也是他对玄门当初的怨和恨。

他的骨与魂都在抗拒,抗拒他忘记寒洲城,抗拒他忘记那段时间的恐惧和绝望。

他在抗拒忘记曾经的自己。

谢寒洲到此刻才真正看透一切,玉随安的出现,本就是一面镜子,镜子的表是他,镜子的里是玉随安。

玉随安是征服数十万里魔域的魔王,是邪,是恶,也是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