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再赌一次,他唯一一次想顺着君以行,君以行就死在他面前,明明不到十步的距离,他却没能救下他唯一的至亲。
所以他避着时洛,他之前确实想放时洛走的,可他现在不敢了。他不敢想如果放了时洛自由,哪一天时洛遇到和君以行一样的事情,他该怎么办,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对他重要的人。
年少时,他眼睁睁看着大火烧了一天一夜,看着母亲消逝在那场火中,后来漫天飞雪,他最爱的人在他面前没了呼吸,再后来百花齐放姹紫嫣红,都不及他怀中弟弟身上涌出来的血红。每一次他都无能为力,每一次他都求救无门。
君以寒久久凝视着奏折,朱批却怎么也无法落下。这是大理寺卿的奏折,是刺杀越亲王钦犯的供词。看得出来,这应该是重新誊抄的供词,里面的粗鄙之言都经过了润色,但哪怕如此,在君以寒看来依旧刺眼。
君以行死后,他重启了对那场灭村惨案的调查,他知道做下这场惨案的是君以行,也是因为这场惨案,那个孤女才会设计刺杀君以行。这场案子中,一个村的人被屠戮,一个少女变成孤女,而他没有了唯一的弟弟。无论如何,他都要将这个案子查个底朝天,他一定要知道,君以行到底对他隐瞒了什么。
孤女的供词,全篇不带重样的感谢和问候君以行全家,当然,君以寒看到的要比原版好上太多。但里面依旧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除了君以行杀了他们全村,她是来报仇的,没有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当然,大理寺卿也不是废物,他查到了君以行以前的贴身内侍。当年这件事发生之后,君以寒连夜将君以行送到平城,将原本的亲王封号变成了郡王。然后和朝臣打了半个月太极才平息这间事,当时他也派人查过内情,可证据什么的被抹得很干净。
他当时只能查到是君以行抹干净证据的,后面还有其他的人的痕迹,可是查到后面揪不出是谁的手笔,他当时皇权不稳,也只能不了了之。
随即他由看了大理寺卿的奏折,里面的东西让他如遭雷劈。
大理寺卿没写多少内容,原本大理寺卿有来请过他去亲审君以行的贴身内侍。但他不想见任何人,就让小福子给回了,于是才有了大理寺卿上奏折。奏折上也只有寥寥几个字,大意就是内侍的供词有关皇室正统,建议陛下亲审。
皇室正统都搬出来了,难道和当年母后的事有关?当年的贵妃,后来的继后造谣过君以寒的身世,说他不是皇室正统,是先皇后与人偷欢所生。当时先皇独宠贵妃,皇后无法自证,最后只能以死证明清白。这些他后来回来都翻了案,也证明了他是皇室正统无疑。
君以寒再次去了诏狱,亲自见了君以行的内侍。
从内侍的供词中,他终于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
当年他初登帝位,有人给他送了密信,约他城郊一见,否则就公布他并非皇室血脉的消息。当时他正好不在,君以行拦下了密信,也是君以行去见了那个人。那人原本效忠大皇子,但他并非死忠,大皇子在皇权争斗中落败,他便背叛了他的主子,想另选山头。
君以行和那人谈过之后便去了一处山村,见了山村中的一个人,然后就下令屠杀了整个山村。他见的人就是大皇子手中唯一能翻身的筹码,那个号称君以寒“生父”的男人。那人是个假太监,之前在先皇后宫中伺候,君以行身边有人是见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