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次喂完了奶,我谎称自己辞了贾府的差事,要回老家去了,明日一早就出发。婢子神情惊愕,问我为何走的这么急,可是家中出了什么事?我说兄长病危,须得回乡照拂,日后不会再踏足扬州。
婢子有些不舍,看了眼襁褓中的女婴,眉宇之间踌躇不已。
我知她在想什么,那孩子见不着我,恐是又会哭闹,可我与她们母女二人非亲非故,哪有照料一辈子的道理,这么小的孩子能记得了多少事,哭过几日也就忘了。
我万万没料到,那孩子才不足一岁,脾气竟然那么倔,在我走后那几日,日夜啼哭不止,竟生生的将嗓子给哭哑了。
这件事我也是在多年后才知晓的,自打那日分别后,我便有意避着那母女二人,贾家府邸非常之大,我若有心不出面,那婢子也是寻不到我的,再者浣衣坊的女工,无事也不能轻易到主人的堂屋那头去,她想寻我,更是大海捞针。
就这样,我日日在暗处守着小七,小七的身子也一日日地拔节长高,她从小到大几乎没怎么生过病,也从未受过伤,唯一一次受伤还是她在院子里用木剑同几个下人玩武林盟主选拔的游戏,结果手被剑柄上没处理干净的木屑给刺到了。
她的哭声几乎把府里大半的人都给引了过来,制作木剑的二哥贾来财也被父亲贾富贵训斥了一顿。
我夜里去看她,瞧见她手上的伤口,可把我给心疼坏了,但回头想了想,这孩子也未免太过矫情,那木刺不过鱼刺大小,挑出来后,伤口没两个时辰就愈合了,可她那哭声撼天地泣鬼神,势要把整个府里的人都引来不可。
于是我开始反思,我是不是对她呵护的太好了,若她将来没了贾府和我的庇护,定是如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任人宰割。
我心里这么想,却还是将那几把木剑,以及她平素会触及到的东西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确保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
渐渐的,我发现我错了,她当真被贾府给宠坏了,我没想到她年仅十一岁,就开始仗势欺人,不,说是仗势欺人还算轻的,她竟以活人当靶子,让他们在靶场四处乱跑,供她练习骑射。
这些人都是签了死契的奴仆,他们的命比草还贱,即使不慎被射死了,也只是草草拖出去埋了便罢,不会有人追究。
我怒从心起,趁她还未来得及伤到人,制止了她的行为,她并不认得我,斥我是哪里来的颠妇,敢来坏她的好事。
我收了她的弓箭,将她抱起,当着下人的面,将她的屁股暴打了一顿。她觉得颜面扫地,命府里的护卫队捉住我,大声叫喊着说要将我碎尸万段。
那些护卫自不是我的对手,我将他们挨个震飞,警告她不许再欺负人,便离开了。
此后她每干一件坏事,总要挨我一次打,她一气之下出去张贴告示,请来了不少武林高手,皆不是我的对手。她被我打怕了,也知我不好惹,渐渐的收敛了许多。
我以为她变好了,没想到她只是学聪明了,她知我通常会在房梁上监视她,抑或扮成她身边的丫鬟,便将身边的丫鬟都换成体型胖硕的女子,与我的身量大相径庭,这样我就无法用易容术来鱼目混珠。
她不会再大张旗鼓地“行凶”了,往后再看谁不舒服,便叫人把对方带到内阁里间,关起门来教训。更可恶的是,她从不会在对方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下手,只会让他们将衣裳脱了,再狠狠地虐待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