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净的阳光从支起的木窗里洒进来,铺在案桌之上,笔墨纸砚都静静搁着,整间屋子静悄悄的,偶有几只鸟雀落在枝头,像是不忍打扰般,又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床上的女孩闭着眼睛,宁静平和,似是陷入了清甜的梦,脸上和手上都裹着白色的纱布,纱布翘起的边缘处露出模糊一片的伤口。
裴时霁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将祁霏的左手轻柔地托在自己手心,像托着珍宝般小心,腰身笔直,头却微微低垂,绵长的呼吸断了一瞬,她睁开眼睛,从小憩里醒来,皱了皱眉,眸子里横了几道血丝,面上也难掩疲惫。
外面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口。
裴时霁轻缓地将祁霏的左手放回薄毯里,起身垂下帷幔,目光温柔,看了她会,悄步出了屋子。
“将军。”尚遥候在门口,两人走出一段距离,她道:“纵火者已经抓到,是附近村子上的人,是否和朝里有牵扯,还在查。”
“问出原因了吗?”
“问出了。此人叫董大,是出了名的泼皮无赖,整日游手好闲、偷鸡摸狗,家里只得一位早些年父母定下的妻子,靠浆洗缝补过活,人唤周大姐。前个日子周大姐受不了从家里跑出来,被咱们的绣坊收留了。董大气不过,喝酒后纵了火。”
裴时霁没什么表情,“既然如此,那便交给衙门办去,该查的事情继续查,仔细点。”
“是。”尚遥面露难色,“有件麻烦事,去衙门的路上,那人一直大吼大叫,撒泼打滚,说咱们拐了他的媳妇,引了不少人看热闹,将军和祁姑娘是店主的事……怕是瞒不住了。”
裴时霁眉头蹙了下,“你先派人去赵大人那,务必说清,无论发生什么,都让她不要插手。”屋内忽然有了声响,她立即向尚遥道:“你和海棠随机应付,对了,把江蓠请来。”
“是。”尚遥得了令去了。
裴时霁推开门,祁霏已经醒了,正不老实地欠着身子,想去拿桌子上的杯子。裴时霁立刻上前拉起帷幔,坐到床头,将祁霏揽到自己怀里靠着,取来茶杯递到祁霏唇边,“来,慢点喝。”
靠着温软的怀抱,祁霏不由得一愣,想说些什么,嗓子火燎似的疼,只得先就着杯子饮了一大口,刚离了杯子便嘶哑着嗓子道:“你怎么在这?小盈怎么样了?”
“你睡了两天,我在这,方便照顾你。”裴时霁抽出帕子为她擦了擦滴落的水,“小盈很好,没受什么伤,现下在隔壁屋子,这会还没醒。”知晓祁霏心中忧虑,裴时霁道:“其他人也都安排妥当,有人照看着,你不必挂念。”
刚刚转醒,脑袋还是一阵阵的晕,裴时霁未束发,垂下的青丝拂到脸颊上,祁霏耳朵红了些,不自在地从裴时霁怀里起身,裴时霁会意,便扶着她靠在床头,自己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这是裴时霁给海棠赁的那栋宅子,祁霏以往也来过,这间屋子是海棠专门给裴时霁留的,但因着裴时霁不常来,所以陈设极其简单。
祁霏瞧见裴时霁眼里的血丝,明白裴时霁为了照顾自己似乎一直没休息,心里和身上的伤口齐齐疼了起来。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痛?”裴时霁见她这样,紧张地问道。
祁霏摇头,“已经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