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是有心人便能发现,臣子们对大皇子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细微的改变。
许是因奔波辛劳,加之天气转寒,回宫不久,三皇子萧炘便病倒了,据太医诊治,是患上了伤寒。
这一场伤寒来势汹汹,但最终没能要了三皇子的性命。他在床榻上躺了一旬,便重新生龙活虎起来。
“三弟胸有沟壑,若是用好了,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贤王。”萧烺这样对姜蕙道。
姜蕙并不反驳儿子的话,只是问道:“若是制不住?”
萧烺朝自家阿娘眨眨眼,笑着道:“怎么会?”
建昭十六年十月,皇帝下诏,立大皇子萧烺为太子,赐刑部员外郎嫡次女何锦如为正妃。
十一月,赐户部尚书嫡次女周筠娘为三皇子妃,却并未立即给三皇子封王。
建昭十七年四月,太子大婚。
建章宫。
已近戌时,夜色渐浓,织着祥云的锦缎窗幔顺滑地垂落,姜蕙坐在皇帝的寝殿外,盯着书案边悬着的长画出神。
这是华阳送给皇帝的生辰礼,用工笔细细画了四个人:萧晟、姜蕙、萧烺和萧婧。
等到浓烈的艾草馨香逐渐归于浅淡之后,太医院院正李德清从内室里出来,朝姜蕙施礼道:“皇后娘娘,此次炙灸过后,陛下猝倒之症或可缓解。”
姜蕙点头,细问道:“若是依这法子,陛下白日多寐、夜间难眠之症可否痊愈?”
李德清深深低头,小心翼翼道:“臣无能,此病只可缓解,无法治愈。”
姜蕙盯着他头顶的官帽半晌,又问:“什么时候开始严重的?”
李德清擦一擦额际的冷汗,低声道:“建昭十六年四月初。”
建昭十六年四月初……怪不得忽然拿竹蜻蜓来。
挥手放人离开,姜蕙起身往内室走。盛安守在一旁,见姜蕙来了,无声行礼。
姜蕙轻声道:“陛下睡了吗?”
盛安垂首:“刚喝了安神汤,已经睡下了。”
“你出去吧,本宫在这里守着。”
姜蕙颔首,打发盛安离开,坐在床沿上仔细瞧了瞧萧晟的睡颜。
白日里嗜睡多眠,会频繁且不受控制地突然入睡,或是忽然猝倒;夜里又难以安眠,常常惊梦,一旦睡着,又难以醒转,常有麻痹之感,无法说话,甚至无法行动。
现在,为了能够安睡,他喝下了安神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