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絮叨叨,将太监宫女们都说了一轮。

清苦的气息盘旋在口舌耳鼻,姜蕙放下药碗,漱了口,从晚菘手里接过蜜枣吃了,才颔首道:“红缨仍旧跟着年儿,其余人姑姑看着安排,差不多了就放到山楂石榴手底下使唤……至于碧月……”

姜蕙沉吟,平姑姑凑近了些,问道:“主子可是打算用她?”

在她看来,主子身子亏空,就算坐完月子也不能与陛下频繁行房,陛下将将登基,未来总还有新人入宫,安排一个固宠的婢子,以后总能用到。

姜蕙瞥了她一眼,虽是清丽温柔的长相,这会收敛面容,却如湖中冰雪,清凌凌没有一丝温度。

平姑姑自知失言,跪下请罪。

盏茶过后,姜蕙才叫起她,温和道:“姑姑为本宫好,本宫是知道的,往后日日吃药调养,陛下不得尽兴,就算开始时犹存怜惜,又如何长久?”

平姑姑不由点头。

姜蕙微微一笑,道:“何况大选在即,年儿体弱,本宫尚不知能不能再次得孕,依你看来,得一助力甚至借腹生子才最稳妥,是不是?”

平姑姑讷讷不言。

“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可以这么做,本宫却不能。陛下是个念旧的人,本宫这一身荣宠,不过是因为恰好做了他少年慕艾的人。”她说着这样的话,面色是种坦然的平静,“碧月暂无错处,让她去守着偏殿罢。”

第9章 做戏

建昭元年的正月一晃眼就过去了,朝堂上正忙着开恩科,要在四月举行乡试,九月会试,十月殿试,而在这之前,户部和礼部还要准备三月的大选——皇后娘娘贤惠,为了充裕后宫、绵延子嗣,已向陛下求了广选秀女的旨意。

底下各州府如何忙着采选暂且不提,瑶华宫里姜蕙也终于出了月子,正办年儿的满月宴。

陛下前朝事忙,年儿又身体虚弱,满月并不大办,只在瑶华宫花厅摆了酒食。

待年儿剃完胎发后,太后和皇帝相继离开,天气尚冷,奶娘抱了年儿回暖阁照顾,余下众妃都聚在厅里说话。

海棠面五足紫檀香几摆在厅堂一侧,其上放着香著、香匙和一只小小的绿釉狻猊香炉,香炉里已点燃了香炭,用云母、银叶、砂片隔住火,放入一小截沉水香,袅袅烟气缓缓自镂空的香炉顶升腾而出,浅淡、沉静而清甜的香味弥散在空气中。

嘉妃怀里抱着二公主,此刻这将近半岁的小婴孩尚还清醒,嘴里咿咿呀呀的,清澈的黑瞳满是好奇,倒映着厅内诸物。可小孩子的情绪变化极快,不知怎的,忽然哭闹起来。

“怎的哭了?”皇后道,“饿了还是尿裤子了?”

“许是饿了。”嘉妃语气温柔,轻拍怀中襁褓,将二公主递给身后跟着的奶娘,“周妈妈带妍儿下去喂奶吧。”

皇后比屋里人经验都要丰富,笑着道:“小孩子金贵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一眨眼就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