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父亲去世前夕,我承诺过永不把你卷入任何危险中。是,我食言了……”
记忆的潮水将许婠不自觉带回爆|炸的那晚,又莫名将她代入那晚顾远的角色。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想什么?
“是,我食言了……”
不,我不会食言……
探视完鲁琳后,许婠久久的没有说话。直到天空突然飘起小雨,雨水顺着她的发间滴落在掌心,连同她心里也好似下起来潮湿的雨。她这才突然说:“余时年,你知道我为什么想来见鲁琳吗?”
她没有等余时年回答,而是仿如倾诉般,继续道:“我其实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无法原谅许方书。我一面理解他的进退两难,一面又怨恨他什么都不说,选择了最懦弱的方式离开我。但我最恨的,是知道顾远的存在后,又发现顾远对他的怀念……
他其实一直是一个滥好人。他沉迷学术,总想着能利用自己所长去做点什么。他相信世界上一切犯罪都是有迹可循,有理可循的。他不相信一个人会毫无意义的坏,无论是从生理,还是心理因素。他相信‘改变’……”
——“相信人力能够改变,这才是我职业存在的意义。”
“他相信一切心理问题,能借助人力通过外界改变。他说,这才是他职业存在的意义。”
在了解顾远的一些行为逻辑后,许婠其实一直觉得许方书当年的某些理念是错误的。这世界上就是有人生来善良,也有人天生坏种。但顾远死前最后的选择让她产生了一丝困惑,她似乎从对方恶意的人生里看到了唯一一丝善。
而这丝善,是许方书当年在他心里种下的种子。
“可顾远最后的善,是用多少人的生命种下的种子?鲁琳的善又在哪里?”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茫然。
余时年听完,用手掌给她遮住了雨:“这世界上的很多事,在终点到达之前都没有绝对的答案。但不能因为没有答案就停在原地。就像没有人会在看见有人落水时,先去询问对方是好人还是坏人。你父亲,当时只是做了他觉得他当下应该做的事。”
蒙在眼前的浓雾渐渐散去。后面几天,许婠又像之前一样住回了余时年家里。她租的房子还要重新刷墙,暂时还不能搬回去。一切还是和她失踪前一样,似乎什么都没变。
不,其实也有一些微妙的变化。
洗手间里的吹风机的声音停了,余时年从里面走出来。
“我好了。”
他今天破天荒地穿了件纯黑色的衬衣,衣服简洁笔挺,只有袖口的暗扣上带着一圈暗金色的花纹,似乎是市面上最基础的款式。但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件衣服处处透露着细节。从剪裁到版型,都极其贴合男人的身形,突出他宽肩窄腰的身材。
许婠的目光从余时年的衣服上划过,那衬衣似乎精心熨烫过,套在对方身上,半点褶皱也无,她下意识皱眉:“要这么隆重吗?”
“毕竟是第一次到这么正式的场合。”余时年整了整衣领。
许婠险些忍不住扶额:“只是去扫墓而已!”
她的声音不自觉提高,等她从沙发上起身,目光落在对方脸上时,才发现他下巴一片光洁,显然连胡子都精心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