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笔迹骨气劲峭,书页已微微泛黄的那本,来自许婠的父亲许方书。
男人苍劲有力的笔迹与他本人戴着金边细框眼镜,眉目俊秀的面容有些许出入。
十三年前的许方书,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三十八岁的年轻教授,面容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
成熟、文气,又朝气蓬勃。他的精神气都透在举手投足和一笔一划的笔迹里。
那时的许方书是与警方合作的特别顾问。
那些错综复杂的案子,总是能在他沉稳又充满条理的笔下,梳理出细致精准的结论。
“我研究犯罪、人性。你负责查案抓人。婠婠,等你长大了,我们父女俩就天下无敌啦。”
“我已经十二岁了,不是两岁……你能把我放下来再说话吗?”
那时的许婠被许方书一双手高高举起,阳光落在她后背,她看不清逆光里许方书的脸,只记得那时候她已经很高了。
在学校里,已经是坐在最后一排的大高个。但即便这样,每次她被许方书举起,双脚却怎么也触不到地。
“你就是二十二岁,爸爸也能给你举高高。”
“放我下来!我薅你头发了!”
“唉,薅不到!哈哈哈哈……”
许方书举着她转圈,画面旋转又停下。许婠不知何时抽出了那本《犯罪心理学》,书页散开,从里面掉出张照片。
照片里,许婠被许方书抱在怀里,身后是连绵起伏的高山。
——记和婠婠的第一次爬山。
——19953
那是五岁的许婠和三十一岁的许方书。
他背着旅行包单手抱着她,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粉色的卡通热水壶。
不像爸爸,更像是走在路上会被问联系方式的年轻小伙。
但许婠却知道,他是世界上最尽责的父亲。
照片被夹回书页,许婠不敢再想。视线顺着书房的窗户往外,看向车水马龙的街道。
六点一过,才下班的年轻人从公交站下来往回赶,街对面的老面馆生意越发红火。许婠想起刚才余时年离开前跟她的对话。
“所以……交换到此结束。”
男人的脸浸在炙热的光晕里,说出的话却是翻脸无情。
“昨天在幸福小区外面,你告诉我你出现在那里的真正原因,是你怀疑牛建平会顶风作案。而你又说“他很敏锐”的“他”指的是那个无意被你撞见,神情怪异盯着502号门方向的男人。”
“我后面仔细想过。你提到那个男人时,虽然句句不提牛建平,但你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了我答案。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这么肯定。但有一点我可以确定,抛开现有的证据,如果一切真如你的推测那般。那么……许婠,你现在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