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十三岁的许婠, 不会再抱着天真又侥幸的心理。
“就刚才的时候……”许婠点到即止, 冷峭的面容染上一丝肃穆, 意味不明地将目光投向已经被驱散的三三两两的人群。
如果她是口罩男会错过直面现场的愉悦吗?
答案是肯定的。
他不会!
有什么比被害人家属亲眼目睹家人尸|体的惨状更刺激?
这一点, 没有人比许婠更清楚。
曾经深刻的点点滴滴在眼前勾勒, 当熟悉的音容笑貌变成一摊毫无气息的软肉,那种血肉生生从身体剥落的痛苦, 大概只有亲历者才能明白。
但随着时间推移,家人和朋友一遍一遍发来关心和问候,伤口撕裂又愈合, 人的情感逐渐麻木……
比起举办葬礼时,一群或熟悉或陌生的人, 真诚和虚伪同时交杂的眼泪。有什么痛苦,比得上此刻的亲眼目睹?
小区大门口,礼花炮短暂绽放留下的红色碎屑,已经在小区保安的清理下堆成了一团。大概是被塞了大红包,保安清理得格外认真。满目的红色堆积在一起,像一团艳丽的血液,和楼上死者父母的哭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样割裂又刺激的场景,他舍得错过吗?
许婠想。
也许那双露出诡谲微笑眼睛的主人,早已像偷食的老鼠一样龟缩在人群,近距离欣赏他的作品。
许婠皱了皱眉,目光不经意扫过时不时传来哭泣声和人声的五楼。得益于老小区约等于无的隔音效果,即使在楼下也能清楚感知到死者家人的悲伤。
作品还未落幕,如果他还在周围,会躲在哪里?
“可以调附近的监控吗?”许婠问。
“可以。”余时年看了许婠一眼,压下心底冒出的怪异感觉。
一旁的周宇早在许婠说出那句“有人跟踪我”时,就满脸肃穆:“会不会是牛建平?”
他脑子快速转动,转头看向余时年时,说道:“我马上联系保护许女士的警员……”真是的,明明已经安排了人在暗处保护许婠的安全。怎么这些人还不如人家自己警惕性高……
周宇在心里嘀咕,只是正准备拨电话,就被一旁凭空伸出的手制住了动作。
“你去叫人排查监控,顺带找几个便衣注意下周围情况。”余时年按住周宇拨打电话的动作。
目睹余时年动作的许婠眼神闪了闪,却是在思考如果她是口罩男,会躲在哪里。
既要能清楚围观对方的悲伤,又要能不轻易被发现。那必然是一处位置极佳,又方便被发现时能快速逃跑的路线。
许婠回忆起自己从小区门口进来时,一路看见的场景。
三三两两聚集的人群,有插手看热闹的大妈,捂着孩子眼睛的母亲,还有皱着眉往人群里瞧的保安……无数的面孔从脑海中闪过,但唯独没有那个戴着口罩的男人。
“他应该距离我不会太近……”周宇已经离开,面前只剩下余时年和许婠两人。许婠顿了顿,微微吹起的热风将额前的碎发挡在眼前,她用手指轻轻一划,碎发挪开,她抬眸看向余时年,“可能在一个既能监视我,又能随时撤离的地方。不要随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