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定定地看着,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
“主子?”守夜的夏荷一早便听见了云珠翻来覆去的声音,只一直没有言语,等到听见云珠的叹气声,终于忍不住,试探地问道。
云珠又翻了个声,黄梨木的雕花床寂然无声,只听见衣物和被褥摩擦的窸窣之声。
“夏荷,今日里我见着了郭络罗氏生的小格格,一瞬间,我对她是真的羡慕。”
云珠仰头看着百子千孙的床帐,沉默一瞬,许是深夜容易让人感伤,她对着夏荷吐露了盘旋了一整日的心声。
“主子,咱们小阿哥生得机灵可爱,乌雅太太前些日子还传信进来,信里说小阿哥长得愈发好了,现在都会说话了呢,您何必去羡慕别人呢?”夏荷听了云珠的话,忙忙安慰。
“是啊,我又何尝不知,胤禛不比任何人差。”云珠苦笑:“更何况,胤禛生为阿哥,日后是能接我出宫养老的,生了胤禛,我下半辈子的依靠是都有了。”
“可是。”道理云珠都知道,但世间之事,总逃不过一个可字,云珠更加苦涩,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入枕头,很快便消失不见:“可是郭络罗氏生了小格格,那小格格便能养在她的身边,我今日见着了,那小小的一个,手也小小的,脚也小小的,眼睛嘴巴无一处不是小小的,郭络罗氏能看着小格格从那么小的一个人,慢慢地长大,听见她的第一声说话,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我是真的羡慕了。”
“这。”夏荷素来沉默寡言,绞尽脑汁才想出前面几句安慰的话,听着云珠的心声,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由恨起笨嘴拙舌的自己,如果小欢子在的话,一定能将主子的心情开解好。
云珠深知夏荷的性子,也不强求夏荷说些什么,她只是太想胤禛了,想这个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强自被压下去的想念之情,被翊坤宫小格格的模样全部激发出来,夜深人静之时,白日里被理智强压下去的诸般思绪全都涌出,这才在夏荷面前露出了难得的脆弱。
夏荷嗫嚅着,不知该说些什么,云珠也不和她为难,另起了一个话题:“算了,这事不提了。春杏这些日子在草原上情绪瞧着不对,我问她她也没说什么,夏荷你和她素来交好,明日里下值后你私下问问她有什么为难的地方,若真有什么事情,说出来看看我们能不能帮她解决。”
“是。”夏荷不知云珠为何突然转移话题,但见着主子好似已经从伤心中恢复过来,很是高兴,毫不犹豫地应了云珠交代的事情。
云珠吩咐过后,让夏荷自去睡觉,自己躺在床上好半天,终于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夏荷虽讷于言,但对云珠交代的事情很是上心,第二日天才刚刚亮,她下了值便径直去找了春杏,正好撞见春杏背着诸人在偷偷哭泣,夏荷一下子便急了,忙抓着春杏连连追问,春杏从草原上便开始煎熬的心,在见了夏荷后,好似找到了抒发之处,呜呜咽咽地便将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