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矜言不知道,早在来安城之前,又或者,早在当初在漠北的时候,白柔嘉心底里便已经将这位“未婚妻”翻来覆去琢磨过许久,他当初为了掩藏身份,谈起来时含糊其辞,似乎怎么理解都有的说道。
白小将军武艺高强,文才就比较一般,惯不喜欢长兄擅长的那些弯弯绕绕,她长这么大,心思最细腻时怕也就用在这里了。
无缘相聚,说是情断,可似又有情意;
说是生离,当今天下,投珠阁主人想要迎娶的女子,虽说不上手到擒来,但再怎么也不会没有半分希望吧?
可若说是死别……
白柔嘉一遍遍回想着楚矜言说起这些事时的神色,他总在这时显出些与平时不同的温柔来,虽有淡淡的哀伤,却实在也不是心爱之人亡故的心如死灰之色。
说不通啊。
白柔嘉不是内耗自己的性子,虽然有些酸溜溜的,但既然想不明白,当面问问就是了。
她自小很得宠,虽然不至于被宠到飞扬跋扈,可也习惯了想要的就能得到。尤其是后来习武,又一步步凭借自己的努力走到如今的位置,心里也有几分傲气的。
梅臻心里有个影子不打紧,既然他们已没可能了,那便自应当出现更多的可能。
白柔嘉此时其实也说不大清自己的心思,虽然理论一套一套,可她自己毕竟从未爱过人,对感情更是懵懂,对梅臻……究竟是戏文里那种非他不可、生死相许的男女之情吗?似乎她并不是很能确定。
但这个男人,从各方面来说,她是定要到手的。
楚矜言神机妙算,却智者千虑,没想到看似单纯、在他心里都罩上了一层白月光滤镜的白柔嘉,同样也没有那么简单。
他思来想去数日,终于决定,还是早日将自己身份和盘托出的好。
在小而富庶的江南安城,一切时光显得正好,没了那些沙场上的刀光剑影,也没了深宫之中的勾心斗角,时间一天天的在杨柳树梢的轻风中过去,不论是天灾,还是人祸,都尚且没有一点显形。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北疆,却突兀地出现了几个格格不入的“外乡人”。
正是一年中最暖和的时候,即使是处于帝国版图最北的地方,也被晒在一片懒洋洋的日光里,在这样的气氛中,连威名赫赫的镇北军看起来都和蔼许多。
一队百姓排在城门口的地方,等着进城,来往的兵丁身着甲胄,面上却不时还带着笑。
连这些负责戍守的士兵也并不知道,大名鼎鼎的投珠阁,总部就设在自己守护的这座平平无奇的小镇之中。
“今年的庄稼生得茂密啊,再过上几个月,定是比去年更厚的收成!”
“可不是,说出来你都不信,我家里头还余着去年的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