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只觉得心中好像空了一块,他对郑玉淑的感情在经年的消磨中已变得过于复杂,爱意和恨意纠缠,一直到这最后,甚至都没有分出胜负。
这让他怎么能接受,在这最后一刻,他在郑玉淑眼中反倒成了无关紧要的人!
楚矜言一脸空白地拥抱着闭着双眼的女人,好像无知无觉之间,泪水从他眼中不断地落出来。
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是什么时候这样哭过。
他知道是假的,如今所有人一言一行都是他筹谋好的计策,可当一切真的在眼前发生的时候,带来的冲击性却不可谓不强。
和从游戏系统中窥见的“未来”不同,这一切那么真实,那么痛苦,就生生地出现在他眼前,打碎一切可能的侥幸。
楚矜言垂下头,将目光埋进母亲的怀里,哭出了声。
景元帝在后面长久地注视了一会儿那母子二人,终于还是没有急着做什么,带着安城如退了出去。
皇帝起驾回宫,瑞郡王府门前的热闹逐渐散了,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不久之后,垂眉低眼的下人们开始鱼贯而出,将白布与素白的灯笼挂在门扉上。
几个逗留此处的闲汉对视一眼,都埋头匆匆走了。
而在王府重重深院之中,楚矜言却早已安排好一切,他在大厅中负手而立,已净过面,只是眼尾仍是有些发红,腰间绕上了纯白。
裴几道匆匆进门,在几位称得上位高权重的官员和掌事之间目不斜视,半跪下来。
“公子,夫人那边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好。”
楚矜言徐徐眨眼,从袖中摸出一个瓷瓶。
“皇帝回宫了吗?”
一个武士打扮的汉子抱拳回道:“已传谕夜宿永安宫。”
楚矜言点头:“开始行动吧。”
郑玉淑醒来时,头脑前所未有的清醒,她甚至都没有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惊讶,只是在旁边李嬷嬷激动的注视下微微一笑。
也许源自于对儿子毫无保留的信任,也许只是母子连心。
她几乎在瞬间想明白了一切。
“夫人,”李嬷嬷泣不成声,“您可算是醒了。”
郑玉淑看着她,轻声问:“我们离开京城了吗?”
李嬷嬷擦着眼泪点头:“可算是,可算是——咱们已近河东了,夫人。”
“往哪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