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话,楚矜言想了想,又对顾长吉说:“还有,为免麻烦,以后到了北疆,即使见到我,也记得要装作不认识。”
顾长吉下意识点了点头。
其实不论从情感上,还是从习惯上,他都很不喜欢听从白将军以外的人指挥,可楚矜言说话时,总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信服感。
他都没发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完全被说服了。
楚矜言伸出手去,拍拍他的肩:“下次到驿站,我会自己离开的,你只要保守住这个秘密就够了。”
裴几道瞬间就眼泪汪汪的:“可、可您……咱们带的东西本来就不多,您这样走了,连马都没有……”
“马我有的,”楚矜言让他放心,“我只要带走这个就好。”
他指了指放在小茶几上的麦苗盆栽。
车队行到平州时,晚上宿在郊外的驿站里。
这一路上行程赶得很紧,楚矜言他们坐在马车里还好,对于骑马的人来说,日夜兼程地赶了一段路,已经非常疲惫了。
钦差和将领们住在驿站里,士兵们就在郊野中安营扎寨,这支队伍训练有素,很快安下身来。
人困马乏,再加上心忧前线战事,又想着大战起来,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士兵们一个个都有些垂头丧气的,抱着兵刃休息,没什么人喧闹。
夜色的笼罩下,整座驿站也是静悄悄的,驿丞匆匆忙忙地带着几个驿卒,带上礼物,忐忑不安地打算去拜见钦差。
那可是皇子!
他们这样的偏远地方,自然不知道遥远的盛京里那些复杂形势与斗争,从前大多只接待一些过路的小官或者家属,这位驿丞任上,还从没见过五品以上的“大人物”。
也不知道那位殿下会不会脾气很大,不好伺候……
驿丞心里胡思乱想着,登上台阶,却在靠近钦差的房门时碰了一鼻子灰。
那个从五品的游骑将军——那个在驿丞心里已经是了不得的大官,正抱着腰刀站在楼梯口,好像在给钦差当门卫。
并且在看到他们上来的时候露出几乎是不必要的警惕。
“将将将军……”驿丞吓了一跳,连忙刹住脚,后面来不及停下的驿卒们险些从狭窄的楼梯上摔下去,“小的、属下是这平州驿的驿丞……来来拜会钦差大人……”
对方仔细看了他们一会儿,差点出鞘的刀才慢慢垂落下去。
“不必了,”但他看着仍然很紧绷,只是态度缓和了些,“大人身体不好,已经休息了。”
驿丞结结巴巴:“那那,那属下就不打扰了,若是有什么需要……”
顾长吉摇摇头:“宫里的东西准备得很齐全,大人不喜欢人多嘈杂,那么自去忙,明日也不必来送了。”
兴许是看到驿丞的表情太过忐忑,以至于有些可怜巴巴的,他放缓了语气。
“我会代你们向大人问安的。”
驿丞眼巴巴地看着他身后紧闭的房门,连忙应了下来。
他也算松了一口气,这种大人物不容易讨好,一个不小心甚至可能引来祸事,若是能面都不见,安安分分送走,其实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