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陈的使团没有留在大周过年,他们像是一天都不愿意在这个北国的皇都多待,谈判方一达成一致,便连夜回程。
一切看上去风平浪静。
年根底下,大周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平静”,北疆的情况已经稳定,南线的战事也进入了休止期,前一年的干旱和地动带来的影响得到了暂时的掩盖,就连盛京的前朝后宫都一片平静,所有人似乎都消停了下来,似乎打算放下所有事,先过完这个新年。
但也只是“似乎”而已。
楚矜言完成了一副临帖的最后一笔。
“卿臣的书法是益发精进了。”
章之瑜的声音突然在后面响起,楚矜言笑了一下,虽然背着身,可他早已听到老师进门的脚步声了。
“只可惜心境稍稍有缺。”
楚矜言吧毛笔放进笔洗,自己反倒摇头叹了一声。
“这种采菊东篱,逍遥自在的心思,弟子恐怕是再难有了。”
章之瑜捋捋胡子:“大丈夫心怀天下,何必拘泥。”
他笑眯眯的,说完又转为关切:“只是你前日还病得厉害,现在如何了?我听裴几道说,那夜十分凶险啊。”
楚矜言自己也不禁露出疑惑的表情。
“说来也怪,那病来如山倒,病去的时候竟更无影无踪,我也不知怎样便突然病重至此,连记忆都模糊不清了,可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好像从未有过一般,连太医都探不出什么不妥来。”
当然,也不是全无影响。
楚矜言下意识地用一根手指按按额角,强烈的头疼像是幻觉,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像是忘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事。
有很强烈的直觉告诉他,必须要想起来。
章之瑜叹了口气,抓住楚矜言的手腕弹了一弹。
医文不分家,他们这些博闻强记的经世大儒,通常在医道上也是有些研究的。
“怎会如此?不是中毒了吧?”
楚矜言苦笑:“应当没有。在这方面,弟子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当日并没有中毒后的感觉。”
“况且,即使真能瞒过我的耳目,之后也不该莫名其妙便恢复如常啊。”
章之瑜:“那你那个……鸿青会呢?还有投珠阁,他们在江湖上时间久,也没听说过各种情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