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一开始就没有那个男人的话,母亲大概就能如待字闺中时一般,永远做盛京最娇美的花。
她不是什么前淑妃,她是郑国公的大小姐玉淑。
郑玉淑又是温柔,又带着几分好奇地看着给自己梳头发的青年,她的记忆有很多都是错乱的,但对这个人的亲近与生俱来。
李嬷嬷怕楚矜言担心,有一件事没有说:
娘娘一切都好,只是每日有很久看不见哥儿,总是问起,很是想念。
楚矜言突然被母亲戳了脸,他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郑玉淑笑起来,两手并用,捏起他脸颊上的肉。
她笑着说:“我儿子真好看。”
楚矜言几乎呆住了。
“宝贝,”郑玉淑凑过来,亲了他额头一口,“梳好头发,娘带你出去晒太阳。”
这些不止楚矜言,连裴几道和李嬷嬷都快要红了眼眶,楚矜言飞快的一低头,很温柔地笑笑:“好,我们去晒太阳。”
今天阳光确实很好,断断续续下了半个月的雪停了,虽然树梢上仍挂着残霜,可金色的阳光将一切都照得亮堂堂的,莲芜殿周围都被清扫得很干净,阳光落在石子路上,一闪一闪的亮。
楚矜言利落地给母亲挽出一个发髻,簪好梅花簪,又让李嬷嬷拿出来裘衣手炉,带着她慢慢走出去。
楚矜言没让李嬷嬷和裴几道跟,扶着母亲,在石子路上慢慢地走,一边与她谈笑,一边暗中警戒着四周。
理论上,楚矜言现在正应当待在永安宫——他自己最清楚,永安宫里特意调来的千牛备身,名为保护,可分明是用来防着自己的。
好在莲芜殿也偏僻,不常有人来,淑妃名义上仍是冷宫弃妃的身份,景元帝虽赐了宫殿财物,却也没多派太监宫女来照顾。
这样最好,他们几个人冷清惯了,若是再被安插些眼线进来,反倒麻烦。
郑玉淑很雀跃,她的生辰在春日,生来就最喜欢阳光的,盛京下了许多天的雪,日日都冷,日日天阴,她只觉得自己被困在冰冷的宫室里很久很久,偶尔不知为何,还总是心痛。
可今日就很好,身边是她最喜欢的人,天空上也是她最喜欢的天气。
莲芜殿的周围有一大片荷塘,盛夏时会开满硕大的莲花,还有一片竹林掩映——楚矜言看那些冬日里衰败的竹子很不顺眼,琢磨着什么时候全给砍了。
郑玉淑身体底子还是有些弱,在殿外转了一圈,消磨了小一个时辰,便又困倦起来,楚矜言干脆将她打横抱着,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便往回走。
可行到竹林深处时,他面上突然一紧,停住了脚步。
“什么人!”
来人很快,质问的嗓音清脆,楚矜言快速给已经睡熟的母亲把兜帽拉上——淑妃被贬入冷宫,也是不能离开寝殿的,若是被人看到……
楚矜言面无表情,内力却悄悄凝聚到了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