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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宫女睁大眼睛,他那眼珠子宝贝似的竹蜻蜓,难不成竟是这……这位公子给的吗?

公子叹一口气:“抄书甚是费神呢。”

小太监:“……那糖葫芦也不要了。”

公子:“这么冷的天,手指都伸不开。”

“……”小太监快要哭出来,“我给您烧炭盆……不!”他突然福至心灵,“先生在楼上暖阁呢,我给您开暖阁的门!”

那公子便终于满意地摸摸他的脑瓜,素手捞起那本被污得瞧不清的诗册,又用一指勾住小太监期期艾艾送出的钥匙,宽大的袍袖卷起,露出雪白\精致的手腕。

他径直往里走,又想到什么,回头转向呆呆的小宫女。

“外面冷,丫头进来烤火,”那双好看的眼轻轻一眨,“此处偏远,偷偷懒不打紧的。”

浅青的袍角消失在楼梯上的一瞬间,小宫女便凑到小太监身边去。

“那位公子是谁啊?”

小太监:“唉……你来得晚,其实不该叫公子的,该叫殿下。”

小宫女睁大了眼睛。

小太监神神秘秘的:“今有五位皇子,三位公主——这便是行二的那位,只是……”

“只是?”

小太监又故作老成地叹一口气:“只是二殿下的母亲,当年的郑淑妃娘娘……是在冷宫产子,殿下从小,便也养在那里。”

小宫女虽然小,却也知道“冷宫”意味着什么。

可,怎么可能呢?

听说那里尽关着些疯疯癫癫的女人,这样一位清风明月般的公子,怎么会是在冷宫长大的!

小太监:“圣上小心眼得很,虽录了宗谱,却连上书房都都不让二殿下进……哼,不过我看,即使是他们都吹捧的大皇子,也不若我们殿下聪明呢。”

楚矜言并不知两个小毛头正议论自己,不过便是知道,也是不在意的。他拾长长的木阶而上——楼梯的尽头是一扇紧锁的门。

即使怀里揣着钥匙,他也停在门口,礼节周到地躬身施了一礼。

“老师,卿臣来给您请安了。”

门内无声。

楚矜言又道:“有朝蒲斋的桂花糕,若是有胃口,配上麻姑茶,正适宜午后取……”

他没能说完,一声轻响,门从里头开了。

楚矜言抬手,愣了一下:“师兄?”

是一位着便装白袍的青年男子,束手而立,横眉立目。

“谁敢承你师兄,”出言也很不客气,“二殿下,老师就要致仕了,你又何须如此咄咄逼人,非要毁他一生清名!”

楚矜言眉间一黯,只道:“我并非……师兄,我只想见老师一面,好与他道别。”

相比始终未曾真正拜师的楚矜言而言,这位白山青,才是藏书阁这位老先生真正的大弟子,三年前探花及第,任中书舍人,在百官士林中都颇有清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