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京有片刻的怔忡,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他,眼神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情绪复杂难辨。

“师兄?”注意到纪云京久久不语,钟意晚疑惑地回望过去。

纪云京眸光微动,眼前人被微光笼罩,轮廓也显得温润柔和,看上去软绵绵一团。

他收回目光,声音染上喑哑:“以前的你很坚强,好像什么事情都击垮不了你。”

“相比于成为一个被规矩和责任束缚的宗门长老,你更应该是个无忧无虑的江湖剑客。”

这是钟意晚第一次从别人口中了解到哥哥,心中不免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

他知道哥哥一直都是最自由无羁的那缕风,谁也困不住。

可钟弈短暂的一生始终活在各种规则的束缚下。

难怪哥哥的系统会为自己取名观自在。

辞山远行客,云间观自在。

他也希望哥哥能跳出樊笼吧。

毫无疑问,纪云京也是这么想的。

钟意晚深呼一口气,重新站起身来:“我准备再练一遍剑法。”

纪云京丢掉手中的狗尾巴草,应道:“好,我在旁边守着你。”

钟意晚沉默地点点头,重新将鲛纱覆在眼睛上,召出惊阙剑在手。

他立于石台中央,熟练地运起剑法。

这套剑招是钟弈教他的,是早些年的时候钟弈自创的一套无名剑法。

剑招如碧空行云般飘渺无痕。

看上去飘逸风流,给人以春风拂面之感。

但其中真气浩瀚如海,深藏不露,一招一式都暗藏玄机。

如今钟意晚鲛纱覆眼。

失了视觉,其他感官便会被无限放大。

即便他未曾探出神识,却能感受到从草叶上飞溅而出的露珠,以及隐在层层绿叶中的小雀,甚至是纪云京呼吸的频率。

钟意晚知道,这代表着自己即将进入化境。

他静下心来摒弃杂念,仔细感受着剑招中的气势。

某个瞬间之后,钟意晚挥剑的动作愈发流畅,心神也更加镇静,逐渐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仿若天地间只剩他一人一剑。

就是在这个时刻,钟意晚一剑挥出。

周边的空气似乎都被扭曲了一般,漾起肉眼可见的波纹。

钟意晚取下覆目鲛纱握在手中,看到那股剑气朝着云海飞去。

剑气入云,最开始时静而不显。

但就在下个呼吸间,从云层中传来沉闷声响。

紧接着,自那抹剑意消失的地方开始。

原本笼罩在太一宗七峰的云雾向外边荡开一阵又一阵气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