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炫对自己的道理深以为然,拱手送走最后几位宾客,这才随意地弹了弹枣红锦袍袍摆,高昂着头,回屋看他的妻女。
他的步子迈地极大,一个前院走到后院而已,生生走出了脚步生风、十万火急的架势。
直到长腿迈过自己那小院的院门门槛,见到窗牖上投射出来的昏黄灯光,就如沈云婉时时给他的温暖乖巧的感觉一样,扶炫心中微热,因不想被院中奴仆们看出他当下的急切模样,他还刻意压了压脚下速度。
八月底已是秋意浓郁之时,扶炫带着一身凉意进屋,进了门后,在门口搓了搓手,扫了眼左右,却是不见一双儿女半分身影。
他疾步朝梳妆台边的沈云婉去,边走边高声问:“瑜儿呢?”
“瑜儿”便是扶乐瑜,双生子中的女婴。
沈云婉微蹙细眉。
自打扶炫打仗回来知晓她怀的双生子起,表现地就是只期待她产女的模样。先时她在孕期,尚不知腹中之子的性别,倒也不介意他张口闭口我女儿如何,可如今一男一女双生子落地,当下扶家人已经表现地再明显不过了,就从双生子收到的满月礼物的巨大差异就能见微知著,二人待遇是如何天差地别。
当然,毫无疑问,待遇差的是那个晚不到半刻钟出来的男婴扶乐瑾。
可她夫君毕竟比旁人身份不同,他可是孩子们的亲身父亲,即使心里有别,面上也不能如此明显,如若他一如既往口无遮拦,这往后,扶乐瑾懂事明事之后,面对父亲这种偏心,该得如何自处?
沈云婉毕竟不是扶家人,不能与这些郎君们对生女的执着感同身受,于她心中,两个孩子都弥足珍贵,是她拼尽全力才艰难得来的,她回扶炫道:“姐弟二人都睡着了,被奶妈带了下去。”
扶炫在自己人跟前素来直白,没对妻子特意提的“姐弟二人”的话做他想,他些许遗憾道:“那只得明日再见我的瑜儿了。”
见此,沈云婉沉默片刻,放下手中篦子,转身看她身后站地笔直挺拔的扶炫,将要说的话娓娓道来:“夫君,萱萱曾与我讲过许多你们幼时的趣事,每每听得她说起你如何身手矫健、如何活泼机灵、如何胆大无畏,我便在脑中勾勒你彼时的模样,只可惜未能得见到你幼时。但我也在想,所幸……”
“是么?”
扶炫眸子一亮,几分得意地将说话本就柔柔慢慢的沈云婉的话打断。
沈云婉微怔,她后续的“所幸有个瑾儿,想必他会是与你十分相像的男童,不仅会如你那样天资聪颖过人,更需要有人将有用的经验传授给他,需要有人带领他少走弯路,让他成为本事过人的人,成为大梁的一代名士或是一代将才,将别的郎君全都比拼下去”,这样借着恭维素来最喜被人夸的扶炫,实则是劝诫他重视儿子的话,蓦地就这么卡在了嗓子眼。
“原来你早就折服在我的魅力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