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指腹摩挲书册封面,想起那位女郎每每谈及伯父时,眼中星光熠熠的闪亮模样,疲惫的唇角逐步勾了起来……
在鲁城郡北部遇挫,南下攻打的脚步被阻,不止如此,还被对方赶退了百余里,本是高涨的士气一下熄了不少,大周首领拓跋邑此刻怒恨交织于心,手中挥着弯刀,在帐中对着烤羊疯狂砍杀,用以泄心中之愤,然而,越砍越气。
他用大周话愤愤不平——
“不是说他毫无领军经验?丢人!丢人!”
“我方大军比他们多了数万人,连连得了几回大胜,这样的情况还不能拿下鲁城郡,你们倒是说说,要如何才能得胜?”
首领素来激进,性子急躁,此刻因战败暴怒,下属们讷讷不敢言,生怕弯刀挥向自己的脖子上。
只有一位副将领开口道:“将军,依属下之见,此回大梁朝廷派来的首领虽是新人,但战术颇有几分熟悉,好像……对,有些像原来百岳军中的那位。”
拓跋邑对扶以问从他手中夺走巴东郡、建平郡及其余几城一直耿耿于怀,甫一听得属下之言,顿时眉目一凛,“姓扶那人?”
“正是!”
“可瞧见人样了?可是他那杀我兄长的那位‘好’儿子?”
“属下迎战时远远瞧见过一回,神色上看来,不太像。”
拓跋邑咬牙,“传令修整,十日后再度进攻。”
一轮战事刚平,在大梁所有军士眼中,大周人刚吃一败仗,定然不会这么快再来进攻,可谁都没料到的是,除夕之夜,正当谢湛与众将在篝火旁饮酒同乐,按荆州当地习俗,一同守岁之际,斥候来禀,大周有五万人马出现在了嘉鸣关……
一家家主尚在前线拼杀,扶家、谢家的这年皆是过的清冷朴素,并无多少热闹氛围。
就在这样平静到略显压抑的氛围里,元辰过了,上元过了,甚至正月也过了。
而扶萱自从除夕起,便再未收到每隔十日便会夹在军报中,单独传回给她的短短一句话的私信。
她不免忧虑难熬,夜里时常惊醒,猜测谢湛这是为何不再写那句“吾安好,卿勿忧,念你”了。
而这日,扶萱竟然梦见了谢湛浑身是血,躺在被踩地又脏又硬的雪地里,不远便是横尸遍野,火光冲天,还有人冲着他大喊“威勇将军!”“威勇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