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页

而就在这场宴上,她见到了久违的谢心姚和王芷怡。

刘沅之父是谢夫人的兄长刘耽,谢、刘两家小辈是表姊妹,素来关系十分亲密,谢心姚即使嫁到王家后,也常来刘家走动。而王芷怡往前闺中时便常伴其三嫂参宴,当下她回了娘家暂住,此宴便也就一同前往了。

意外地见到对方,扶萱和王芷怡不免俱是心中震惊,可很快就敛起表情,装作游船那日无事发生过,客气疏离地彼此打了声招呼。

许久不曾出现在众人跟前,但扶萱注定是人群中的焦点。

她当下处境如此特殊——临大婚前夕,未婚夫突然领兵打仗,扶家家主也同样上了战场,皆是结局不明,生死不定。

因而,许多女郎将或好奇、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聚在了她身上,前来真真假假朝她寒暄的人络绎不绝,就连谢心姚也走到她身边,默默听着她回答,是否接到前线来的消息。

见众人如此,忽觉原先围绕在她身侧的人们逐步在离她远去,王芷怡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与这位女郎所有的瓜葛,几乎都源于谢六郎。

往日扶萱未曾进建康城时,谢六郎性子那等清高,虽不曾对她如何亲近,可他对旁的女郎也如此清冷,她甚至比旁的女郎与他更亲密,能在谢心姚和王子瑾两个“桥梁”协助下与他对诗作画。但自打第一回 在谢家雅集见到谢六郎搂人入怀,有了扶萱作为对比,她就明白,谢六郎本性并非如此冷淡,也有可接近的一面。

而上个月的游船上,她还亲自见识到谢六郎为那位女郎失控的一面。事后为了替那位女郎报仇,不惜将怒火烧到她的夫家顾家,致使顾二郎对她冷淡至此。她已回王家大半个月,顾二郎就当没娶过她这个妻子似的,不曾前来迎接她回去。

恨意袭来,王芷怡狠狠咬住唇瓣,忍着满腔喷涌的怒意。

看那位身处中心的扶女郎美艳动人,言笑晏晏,她心中甚至恶毒地想,若是那人、那二人战死疆场,看她扶女郎往后还能如何得人簇拥。

她注定得不到了的,也不愿她得了去。

王芷怡心中如此恶毒,扶萱自然无知无觉。

她被众人叽叽喳喳好一通问话,一遍又一遍地解释,荆州北境路程过远,按时间来算,谢湛他们应才刚刚行到边境,还未与大周人开战呢;而豫州虽近,扶炫却是个一上战场就忘了后方的性子,从来不会写家书的,她也不曾从沈云婉处听闻前线来的只言片语。

弄花煮茶、谈诗品画这样的事上,扶萱或许比不得建康城这些世代养出的贵女们精通,但要论讲战事,她毕竟是扶家“放养”又宠爱多年的女郎,小道消息、官方消息皆不断,脑中储备的知识可谓丰富多样,一讲起来便滔滔不绝,生动有趣。

她以往前大梁与大周人对战时化险为夷的诸多往事为例,一边宽慰众人,尚无打仗失利消息传来,便是最好的消息。一边又言之凿凿,大梁兵强马壮,相信不需多少时日,两地皆会大捷而归。

有相好的女郎附和她的话:“扶女郎说的有道理,都说胡族都是不开化的民族,空有力气罢了。南郡公经验丰富,击退柔然不在话下。谢六郎也是文韬武略,博览群书,定会好好部署,以智取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