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公公是穆安帝的贴身内侍。
谢湛额侧一跳,催促:“快走。”
甫一至书房,魏公公便急吼吼地道:“谢太傅,圣上宣您即刻进宫,有要事相商。”
“录尚书事”一职并不是独立的官职,常以别的官兼领。而掌大权的大臣,带上“录尚书事”名号,便变地职无不总。大梁文武官职历来不分,为了提拔谢湛,穆安帝给谢湛安了个“威勇将军”的职,同时,又正值谢渊欲辞官归隐,穆安帝便将谢渊的“太傅”职位也赐予了他,故而朝中诸人现都称他为“谢太傅”,位列八公。
谢湛侧目看魏公公,“发生了何事?”
魏公公佝偻单薄的身形有些颤抖,再往谢湛身前一步,语气痛心地回道:“荆州来报,大周犯境,来势汹汹,已是攻了巴东郡、建平郡两个城池了。”
谢湛身形一僵,未来得及问话,魏公公已将答案道出:“扶家两位将军已经进宫了。”
谢湛迈出书房门后,接过石清递来的本是留在了寝室里的大氅,了然地朝寝室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头也不回地出了听风苑。
九月底,霜白露重,寒风凛骨。
谢湛一颗心凝着冰到达勤政殿时,扶以言、扶炫、陈恬、康王陈宇皆已到达。
扶炫轻飘飘地扫他一眼,想着自家那偷摸出门,送上人家口中去的小白兔,这下婚事不知何时能有着落,微不可查地冷哼了一声。
上首的穆安帝眸色沉沉,凝着御案上的两份急报,听闻魏公公一路风尘仆仆归来的禀报“陛下,谢太傅到了”,抚案起身,止了对方行礼的动作,开门见山道:“大周犯境,巴东郡、建平郡已丢,镇守的现百岳军统领能力不足,寡人甚是心忧,准备遣扶将军前去领军,康王一同去助阵。”
谢湛掀眸,与陈恬对上了视线,若是他没记错,巴东郡、建平郡乃是端王封地,既然圣人召了陈恬来,又不派他去那处抗敌,不是因怀疑他与外敌勾结,便应是还有别的原因。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
穆安帝接着道:“柔然此番突然撕毁条约,侵犯豫州,扶太尉对豫州地形熟悉,此次同端王去一趟。”
谢湛皱眉,原来如此,难怪圣人这一下子召来如此多的心腹。
他脑中闪了一下幽山郡和广陵郡之间,那个萧家隐蔽藏钱财的私宅,但尚未深思,就听穆安帝朝他开口:“谢太傅,据报,大周此番来势汹汹,军士十万人不止,故而……此番召你来,是想借谢家于荆州的一支部曲相助,不知可否?”
在臣子跟前露怯和开口求人,穆安帝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当下大梁已是数年国库空虚,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养不了太多人,自打七年前扶以问收复边境几处失地后,朝廷也在休养生息,不准备再度主动挑起战事,哪知这两年又是天灾,京畿又遭遇两轮起事,对本就贫穷的皇家而言简直雪上加霜,穆安帝不得不舍弃颜面,朝富可敌国的谢家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