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庭院中,二人含情对望。
如今她倒是有些许后悔未能将婚期定地早些,可也总不过再两个月而已,她便能与心爱的郎君日夜相依。听着郎君用着清极雅极的嗓音,将思念娓娓道来,扶萱从惆怅中逐步缓过神来,心情变为愉悦。
有什么,能比她想着他时,他同样想着她,更令人愉悦么?
有什么,能比她爱着他时,他同样爱着她,更令人满足么?
扶萱笑道:“不愧是满肚子坏墨水的风华郎君,哄人开心的话总能信手拈来。”
谢湛也笑,“我当下肚子里可不是墨水,全是酒水。”
扶萱回想方才宴席间,这位郎君好脾气地接下一杯杯来宾们敬来的酒,并未吃过任何吃食,亮目问他:“我会煮面,你可要吃上一碗垫垫肚子?”
谢湛神色不动,只眉梢稍稍抬起。
这位郎君何等聪慧,扶萱仅这么一提,他便见微知著,明白了她这是最近开始在厨艺方面钻研的意思。
她为她父亲钻研了刺绣,也曾花过时间去提升过制作糕点的水准,还曾在他跟前信誓旦旦,她定要为他洗手作羹汤。
他当她是玩笑之语罢了,倒没成想,她还动了真格,更没料到,羹汤没去学,她率先学会的竟然是煮面条。
扶萱的思想素来活跃,谢湛不计较她学的什么,只觉得这个娇生惯养的女郎肯为讨好他出力,他心下觉得慰藉,将她额前的一缕发捋到耳后,也配合道:“我帮你。”
扶萱忪怔,惊讶道:“自古都说‘君子远庖厨’,你……”
谢湛牵住她的手,往院墙方向去,道:“孟子说‘君子之于禽兽也,见其生,不忍见其死;闻其声,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远庖厨也。’,实则不过说的是一种不忍杀生的心理状态罢了。他说君子要远离血气杀生之事,因人经常看到杀动物的情景,久而久之便会渐渐失去恻隐之心,便难以再称得上是君子。可你不过是煮回面,与杀生之事相差甚远,再者,我在大理寺多年,杀人灭口之事见地还少么?上个月不还上了战场啊……”
扶萱看他为进厨房一本正经地引经据典,噗嗤一笑,秋波盈盈的美眸看他,娇滴滴地夸他:“长珩哥哥可真好。”
“哥哥”一词撞耳,谢湛心神飘忽,他一时想及席间陈恬与扶家人亲密无间地谈笑风生的模样,一时又忧心日后端王府与谢家私仇的事,有些恶劣地想,陈恬会不会借报仇雪恨夺他之妻,是以,心中思虑深重,不觉就恢复了往日拒人千里的清冷气质。
扶萱突然见他面上冷淡,手指捏了捏他的手背,不解发问:“你怎么了?”
谢湛不动声色,反问方才她的那句话:“我比你的任何哥哥都好?”
扶萱微怔,看他这副与往日扶昀因她唤谢湛哥哥而话语酸溜溜的样子一般无二,更确定了当下这人跟扶昀一样,是在拈酸吃醋。他这人倨傲清高惯了,若不是当真介意谁人,定也懒于与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