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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二郎本见意态袅娜、梳着一头闺房少女发髻的女郎前来,以为是晚到的参宴宾客,却不料,这位女郎先是声称自己是所谓的负责之人,而后越过朝他这位被冒犯的人见礼,直接问一个奴仆求证经过,心中不由生出轻视与讥诮。

他冷笑了声,先于扶炫回道:“扶女郎,你的奴仆言行无状,藐视尊卑,当众言语冒犯于我,你扶家必得给个说法,如何惩治这等目中无人的狗奴才!”

便是这广陵郡郡守,乃至徐州刺史见到扶炫,也得毕恭毕敬称上一句南郡公,此人竟是一口一个“狗奴才”,扶萱简直要被气笑,但见扶炫并未有暴露身份的架势,便忍着心中怒意,好声好气地问道:“不知他如何言行无状,出言不逊了?”

“他持凶器攻击于我!还……”

萧二郎一顿,彼时那侍卫俯身于他耳侧骂他“龟孙子”时,并未有人听见,他此刻将这般粗鄙的话说出口,岂不是自损颜面?

扶炫见他吃瘪,挑眉问:“还如何?”

萧二郎被这等目中无人激地心下大怒,顾及诸位宾客在场,讥讽道:“侮辱之言,我不屑付之于口!但你为奴而伤世家子弟,仅仅这一点,杖刑也不可免去!”

萧二郎话落,众世家子弟附和:

“正是!竟敢不管不顾地将人直接扑倒在地!”

“若非当众如此多人在场,怕是背后夺人之命也不无可能。”

“猖狂、无礼!扶家教养无度,让这等奴仆丢进颜面……”

你一言我一语,没有人关心这挑事之人本就是萧二郎,扶炫不过是接了他的挑战罢了。说到底,还是扶炫不仅没有捧这位世家公子的脚,做戏成自己技不如人,反而一招制胜,彻彻底底伤了对方颜面。

见着众人颠倒是非,将扶家二人围在中间横加指责,那厢,沈云婉气地满眼通红,看向自己父亲,低声道:“比武之事,输赢本就无定,他们怎么能这般、这般仗势欺人?”

沈云婉的话一针见血。

这大梁,政治上,世家大族可以凭借世资,坐取公卿,大权在握;经济上,官位品级较高,得到朝廷赐予的土地及佃客愈多;此外,他们广占田园别墅、毋需服兵役、劳役。如此,他们有天生高人一等的优越权势地位,欺负寒门弱小,又有何惧?

那个低低柔柔、黏黏腻腻的声音穿过乱哄哄的周遭蓦地入耳,扶炫侧目,余光瞥了眼她,再不愿白白在此耗费时间争论,遂高声道:“请女郎责罚!”

扶萱与扶炫对视。

来之前,她对他今日所作所为心有狐疑,当面见到,看他竟能忍得下这些诋毁而不发怒,与正常的样子判若两人,便肯定了几分:他是故意为之。

扶萱配合道:“还不速速回去领杖!”

扶炫得令拱手,复又转身朝宴会主家行礼,是要告辞的意思。

沈老爷明白这场闹剧以如此方式收场最佳,便朝随侍言了句:“送侠士。”

随侍得令,弯腰做请的手势,要领扶炫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