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待意识到对方目光定定留在她面上,她不由垂下眸,盖住眼中不受她控制而翻涌出的酸涩情绪。
扶萱的目光带着居高临下的无所惧。
谢湛给扶萱递过去一壶酒时,刚好瞧见她玩味看陆沅的一幕,他轻咳了一声,将扶萱视线拉了回来。
“给你。”
扶萱伸手接过,好奇问:“什么酒?”
谢湛答:“玉琼液。”
“玉琼液”三字入耳,扶萱脸色突变,彼时在戈阳郡,被江夫人梁氏用此酒灌醉的回忆涌上,她有些后怕地将酒壶递了回去,拒绝道:“这酒我不吃,还是你自个吃罢。”
扶萱能想到的回忆,过目不忘的谢湛自然也能想到。
想及那回她中了药后,整个人往他身上贴,被他拒绝后,恼羞成怒地问他是不是不行,谢湛忽生逗她的心思。
他侧倾身子靠近扶萱,双目意味深长地斜视她,悄声与她道:“大不了醉了后,再命令一回我替你沐浴罢了。”
对上谢湛那认真的神色,扶萱脑中嗡了一声,惊疑不定地问:“命令你……沐浴?”
彼时二人不过是伪装成郎君爱妾罢了,她清楚地很,那时对谢湛毫无感觉,怎可能主动要他给她沐浴?
然,许是模样好看的郎君,一本正经地说起谎话时,天生便有比旁人更高的欺骗性,扶萱见得谢湛面上一副正色,心中难免慌张。
她咽了咽口水,抱着一丝侥幸,期待谢湛说是跟她开个玩笑,不料,谢湛却是说出了她最不想听的事情——
“你彼时醉酒后神智不清,谁也不让靠近,许是还记得是我的‘爱妾’,独独抓着我不放。我被你磨地没有法子,被迫伺候了你一回。事后又碍于你的颜面,未挑明罢了。你若不信,大可以去问你那婢女,看她承不承认当初我给你包扎伤口的事。”
仔细揣摩这话,便知道这位郎君有多么狡猾了。
大半段实打实的谎言说完,却是在最后加了句事实,刻意引导听者往此处去思索,便是如他所言去求证,出来的,那也只能是事实。
果不其然,扶萱回忆起当时大腿上那规规整整的纱布,还就当真信了谢湛的一番话,觉得自己早就在彼时还算陌生的郎君跟前,狂放不羁地不要脸面了一回。
于是,不可自抑地,顷刻之间,她那一张白生生的小脸就烫红了个彻彻底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