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在弦上之时,再拙的嘴也能口舌如簧,再清冷的郎君也会变地油腔滑调,更何况还是个醉酒的,扶萱不信他这套,冷哼了声。
谢湛眼神突地闪了一线寒光,冷声发问:“你赠了你那救命恩人什么礼?”
扶萱根本没想到这人会突然问什么救命恩人,不由怔了一怔,狐疑问他:“哪个救命恩人?”
谢湛不由切齿道:“陈恬。”
复又摩挲扶萱好看的脸,缓缓叹道:“你才是活生生的艳花香蕊,总招蜂引蝶。给我说说,又送了他什么别出心裁的馈岁礼?也赠的香囊么?”
谢湛觉得他的话已经很温和很直白,扶萱该是撒撒娇,抱着他说哪有什么别出心裁的礼物,不过是谁都有的,不料抬眼望去时,扶萱却是冷冷地看他一眼,而后将脸撇过一旁去,明显是拉了脸,生了气的模样。
一口闷气堵在心口,加之想及她追出去与那人谈笑的模样,谢湛只觉闷气之时,还有巨石压胸,闷痛难当,这滋味着实令人窝火。
他不悦地起了身,酸涩地道:“扶萱,回答我。”
前一刻还在朝她说甜言蜜语,下一刻就暴露出来自以为是的本性,扶萱愤愤地坐起身,正对谢湛,蹙眉凝视他。
她素来不喜欢弯弯绕绕,更不喜欢你揣测我、我怀疑你这种把戏,遂就将心中所感直白发问:“谢长珩,你当我是什么人?随便哪个郎君我都会花心思绣香囊、赠香囊么?你既然是如此揣摩我,是否也曾以为,我背着你,还与旁的郎君有过别的不三不四的瓜葛?”
谢湛闻言怔了片刻。
他虽是质问扶萱赠出了什么礼,心底却从未想过扶萱以为的这些。
他觉得自己这二十多年的骄傲、冷静谨慎在这位小女郎这处简直不堪一击。
他本心也很不愿去计较她赠谁礼这样不值一提的小事,无端将自己那点骄傲碾碎一地,将自己平素断案时的冷静、观察入微全数推翻,可一面对与谢家家主相对而立的“端王”此身份,且还是与她自小熟识、对她虎视眈眈之人,他就跟被谁摁了失控的穴位般,根本做不到泰然处之。
他吐了口闷气,借着酒意抒发胸意,看着扶萱,承认自己的患得患失:“萱萱,我是非卿不娶,自然盼你是非君不嫁。”
空气静了片刻,明月珠莹白的光照耀在郎君白净的面上,不知为何,扶萱觉得此刻骄傲的谢长珩像弯了几寸脊背。
她认真看谢湛,抒情达意道:“长珩,我若不是非君不嫁,何故答应嫁给你?还是你认为,随便有人对我好,朝我表达情意,我就会答应了?”
被扶萱连连反问,谢湛脑中恢复几分清明,他释然地及时改口道:“自然不是,是我狭隘了。”
话毕,谢湛抓起扶萱的手,先是讨好地放在嘴边亲了亲,而后置于心口上,然后又缓缓下移。
“六郎,你……”
“可以亲了么?”谢湛打断扶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