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湛小病初愈,经过前一日在听风苑“考察”,扶萱知他身子已康复,这回的舞,她胆子肥硕,挑了一只胡姬们跳的那种。
自然是故意的。
室内青烟袅袅,灯火漫漫。
一袭轻薄如雾的绡纱舞衣,未着内衬,裙裾堪堪及至膝盖以上,再下,便只有雪白的小腿和赤足。
她舞姿妖娆多变。忽而侧身掀眸,显出低回婉转的娇羞;忽而轻舒云手,显出媚态横生的娇柔。前行后退间,可窥见一方莹玉软如云絮,柔若无骨,腰肢袅娜嬿婉回风。
手中的银钏儿叮铃响起一阵,落腰往下,曲膝跪地;再响一阵,缓缓起身,舒展玉肢藕臂。
女郎整个人就是绽开的娇艳之花,艳骨风流,妩媚多姿,勾魂摄魄。
在手中的银钏儿甩出去时,扶萱如愿以偿地一雪前耻,终是见到了佯装淡定的郎君双目发直,眼尾泛红,两条血龙从鼻腔中蜿蜒下来的样子。
“所以,六郎,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与郎君相好的第一年,坏心眼儿的女郎抬起下巴,娇娇媚媚中不失得逞之意,终是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日子如风吹过,众人各自忙碌中,一晃就到了除夕。
大年三十这日,按照荆州的习俗,扶府贴了春联,放了炮竹,吃年夜饭,守岁,辞旧迎新,过地热热闹闹。
扶家一家齐聚一堂,交换岁馈,吃酒猜谜,不无意外的,扶小女郎收到了最丰厚的岁馈礼,还被几个吃酒多了的兄长打趣,明年的除夕怕是她只得在谢府里过地规规矩矩。
他们口中的谢府,今年的除夕过地也与往常不同。
建康城此地原本没有守岁一说,但在谢湛含了私心地朝谢夫人提出,今年谢家尝试一回后,一向喜爱子女绕膝的谢夫人便来了兴致,将此事当真张罗了起来。
闻熙堂内济济一堂,七位郎君,五位儿媳,一位女郎,一位小女郎,还有孙辈们,在用毕年夜饭后皆留了下来,团聚守岁。
酒过三巡,见余氏怀里的玥姐儿精神抖擞,王氏怀里的宇哥儿神情恹恹,谢夫人嘱咐大儿媳与四儿媳道:“玥姐儿这下精神百倍了,但这守岁还是莫要耽误小孩子长身子,玥姐儿这才岁余,用不着守岁,让奶娘抱下去罢,宇哥儿也困顿了,一并回去歇着。”
稍顿后,见余氏面露疲色,王氏有孕在身,谢夫人再道:“你二位要回也可回了。”
余氏将女儿递给奶娘,柔和地朝谢夫人道:“儿媳不困。”
本是有些疲乏的王氏也强撑着,附和道:“儿媳也不困,还是与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地守岁有趣些。”
要说为何这二位留下,自然是心中有些考量。
余氏乃是余冰嫡女,余冰至今还在狱中,余氏十分清楚,自己的娘家今年算是彻底败落了,她再无别的依靠可言。在娘家破败时,余氏实则担忧了好一阵,这世家联姻本就是为巩固两家的彼此利益,一旦没有利用价值,被和离的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