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萱睁眼抬眸,对上郎君恢复到一本正经的神色,和意有所指的目光,扬起小手,往他唇上没甚力气地拍了下,以示自己的不满。
“你闭嘴,疯子!”她哑声叱他。
被人骂,谢湛不以为忤,反而眉尾轻抬,淡笑道:“你不是爱听人夸奖么。”
以他之见,小女郎自小娇惯,喜欢被人哄着,捧着,夸着。他今日便使出了几分本领,卖力地哄了一番,夸了一通。
扶萱“啪”“啪”地往他白皙结实的胸脯上连连拍了几下,拿眼瞪他。
想方才,借着所谓醉酒,他可算彻底暴露了世家公子骨子里隐藏着的那份恶劣!
本是她故意磋磨他,要他多重复几遍他起初求她的话,结果呢?他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开始张口闭口地一个劲夸她。话说着,事做着,手描摹着,利用现场场景,故意曲解一些词句,害得她现下是再听不得“环肥燕瘦”“亭亭玉立”“软玉温香”等等这些个夸人的话了。
任谁听见也不敢相信,喘着气,使着力,绘声绘色地说这些的,乃是什么自持稳重的世家家主、一身傲骨的风华郎君。
自然了,别人也听不到就是了。
最狡猾的是,他偏偏还借口说,皆是她那美酒的功劳,使他突然才思泉涌,脑中灵感迸发,挡也挡不住。
这不,他往白玉浴池里一看她的倒影,又补了一句:“这是娇花照水……”
“叫你闭嘴!”扶萱抬手,两只手指捏住他的上下唇,将它们合在一起,高高地提起来。
她再也不劝他吃酒了,这人吃了酒后,恶劣极了,一张嘴比说书人还忙,吮了嘬了后还叨叨叨个没完。
谢湛被迫撅着嘴,面露无辜,目中可怜巴巴,活像受了多大委屈一般。
见他如此,扶萱被气笑,噌怒道:“你戏演地这般好,干脆去戏楼唱戏罢。”
戏楼虽不像花楼那般做皮肉生意,却也是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伶人多被富人包养,身份与妓相差无几,历来被世家望族之人所不齿。叫谢湛去唱戏卖艺,就跟叫女子去花楼卖身无异。
谢湛闻言未有扶萱以为的沉下脸色,而是呜呜了两声,是有话要讲的意思。
扶萱放开他的嘴。
听谢湛满脸正色、郑重其事地道:“我彼时刚进大理寺时,便被上峰要求过,探案所需,那些个伪装和演戏的本事,需得学会不说,且得要融会贯通。说起来,我也是惭愧不己,至今只学了个皮毛,还需得精进。”
谢湛一口气说完,扶萱愣了一瞬,差那么一点点就信了。
回神后,她扬手啪一下狠狠地拍到谢湛嘴上,“谢长珩!我才不信你的鬼话!”
谢湛扬眉,心满意足地笑了几声,直直看她。
扶萱受不了他落在她身上直白的目光,和眉眼间笑出的风情,干脆闭了眼,娇声呵斥:“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