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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想着,扶萱扬起唇角,朝陈恬道:“我走了。”

陈恬看着她已忘了方才的神伤,眼睫挂着泪,提着裙摆,蹬蹬蹬下楼的活跃样,朝着她背影,在心里回了她一声“好”。

扶萱下楼来时,谢湛已翻身下马。

若问一句,方才他为何没有当即调头就走,他定会答:“谁知道呢。”

扶萱跑到他跟前,沉默地跟他走到街边,站定后,她轻车熟路地将手伸进他的大氅,双手环住那把劲腰,仰起脸娇娇地唤他:“长珩。”

当街被她这么抱住,谢湛抬了抬眉尾。

小女郎这是以为二人在隐蔽处,没人看得见。

当真无人看得见么?

怎么可能!

不说那些所谓目不斜视地在城楼上上上下下巡逻的一队队士兵,就这条街后,那一排屋子二楼的几个窗牖缝里,还有好几双明亮的眼睛,正在偷偷觑着二人,感慨着,现在这建康城当真世风日下,正正经经的男郎女郎,这就当街搂抱上了。

此外,随自家公子赶来的石清在遥远的大树后,满脸臊红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

三日前,公子没找到夫人,从永栖巷的别院被匆忙叫回了大理寺,整整忙碌了三日,这期间,他带着人,都要翻遍这建康城了,今日这才找到了夫人的下落。

公子跟疯了似的甩着马鞭赶来,终是如愿见着了夫人。

可,现下这……

或许是他们这种粗人,体会不来,世家公子女郎之间的精细绵绵的情意罢。

石清转身,面对着大树干,手中长剑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树杈子。

谢湛由着扶萱抱住,并不提醒。

将大氅结结实实裹住小女郎后,他垂眸看她,开口的语气十分冷硬:“怎么穿这么点?”

天知道,他是如何艰难地把那句“怎么到这儿来了”换成了“怎么穿这么点”。

谢湛话落,便看见了怀中人红透的眼眶,既像劳累,又像哭泣后才有的样子。

他心脏猛地一缩。

手指擦拭小女郎眼下的泪痕,谢湛问:“你哭什么?”

扶萱有些不好意思地弯了弯眼睛,低声道:“我想我阿父了。”

谢湛故意轻嗤,“就这点出息。”

被人取笑,扶萱瞪了他一眼,她问他:“你怎么来这里了?”

谢湛反问:“我不能来?”

从那双薄凉的眼里,扶萱分明看到了“恐怕我来的不是时候罢”的意思,她率先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