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自顾自道:“他说,不娶她,便不娶妻生子!这还不是最气人的,你可知他走之前,还说了甚?”
钟嬷嬷摇头。
谢夫人冷笑一声,“我问他,若是那位不应他嫁娶,他可是准备绝后?他说,其余六位兄弟的子嗣也是谢家血脉,都是一样的。”
钟嬷嬷深吸一口气,“六郎这意思……”
“他要为了个不领他情的女郎耗上一辈子!”谢夫人心下堪堪凉大半截,气地淌泪。
谢夫人睿智强势大半生,她自然猜得到,谢湛话里话外有威胁之意。
可纵然是威胁,她也不得不堤防。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当真要拧着一股劲,那是谁改变不了的。
谢夫人闭目深吸一口气,无声叹息。
太和四年六月。
竹露滴清,荷风送香,悠悠夏日,小扇引微凉。
你要说人是何时成长的,大概便是经历过生老病死,见过亲人故去之后罢。
就如十七岁丧母的扶萱。
亦如十六岁丧父的扶炫。
前者依旧是扶家全家最宠爱的小女郎,扶夫人故去后,每个人都想着法子哄她欢欣,使她开怀。与其说,大家是在想方设法帮她走出母亲故去的阴霾,更不如说,都在营造一种氛围,将小女郎维持在往前无忧无虑的状态里。
而后者,便没那般幸运了。
或者说,没那般资格去放纵了。
扶炫成了扶家顶梁柱后,肩负的是兴盛家族的责任,可谓年少负重。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日在扶以问书房,当着全家人的旦旦信誓——
“若我袭爵,定将手刃仇人!将其头颅悬于城门之上!”
在余婧妍以一任县主之名、以一人之力将余家的罪孽顶替以后,扶炫始终未放弃过他的誓言,继续寻着方法,虽悬头颅于城门不大现实,但如他曾与扶萱和姜晓说过的那般,他誓要报仇雪恨,将余家从建康城中赶出去。
而这些,在他郝城抗疫回来两个月后,终于开始实施了。
事情还得回到皇宫中。
先是那杨贵人大闹了一翻晨颐宫。
晨颐宫中,住着的是云鬓峨峨,气质灵俏的姜淑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