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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看了眼她的动作,若未察觉地拨开扶萱挡在脖子上的手,抬起她的下巴,认真道:“我看看伤势。”

见他目光平静,扶萱这才在他怀中仰起头,任他打量,俨然一副“你看看你做的好事”的模样。

谢湛仔细看了看,心中愧疚与心疼不住交织,口中道:“红了。”

不仅是红,恐怕明日这脖子上的肌肤还会变紫,毕竟她这一抓一个印的身子,碰上的,又是他并不算轻的力道。

想及此,谢湛缓缓吐息,虽知是毫无作用,仍旧讨好地朝扶萱脖子上吹了吹。

他主观上是怀着好意,但一个郎君往人敏感的脖颈上吹气,这个动作本身就透着诡异。

清风拂过,气息绵柔。

扶萱立时戒备心大作,伸手抵住他的下颚,将他推开,道:“不必了,我回头抹药,你洗好便回去罢。”

她说着话,转过身,背对谢湛,脚步落在玉阶上,便要从谢湛怀里起身。

然而,她却是站不起来。

盖因谢湛就着这个姿势,双手握住她的腰,以极快的速度,往上攀,穿过腋下,至身前,准确无误地擒了住。

一切来的太突然,扶萱一个不在意,在这位苍鹰眼前,又变成了任人搓圆揉扁的一只小白兔。

她深知若不反抗,很快便会成为麻辣兔丁,被人吃地干干净净,故而抬起双手,将自己身前那双大掌的手指,一根接一根地捏住,往外拽,拒绝道:“你放开。”

谢湛滑了滑喉结,哑着嗓子喊:“萱萱。”声音里含着挫败与愠怒。

他低落的情绪传入耳朵,扶萱动作一顿,费解地偏回头看他。

至于他为何如此,扶萱自然是猜不到的。

毕竟是因方才谢湛在门外见到了陈恬,而后在这浴池睡着后,发的梦里,竟是见到了扶萱依偎在对方怀里。

同是男人,谢湛看地明白,扶萱许是将他视作兄长,那位却未真将她当作姊妹。

心高气傲的谢六郎,已是在扶女郎这处遇过多次难以言说的冷待,此刻,当真不想再得一次拒绝。

“萱萱。”他又喊了一声,嗓子比先前还要哑上一些。

许是他眸中幽深之处暗含怜态,许是今日张瑶的出现刺激地扶女郎只愿活在今夕,又许是越来越清楚面对谢六郎时,自个那激越跳动的心,扶萱转回了身,抱住了谢湛的脖子,“回去。”

京畿的雪越下越大,受灾民众愈来愈多,建康城的四个城门涌来无数周遭灾民。

这还没完。

在太和三年的最后一个月份里,大梁迎来了几十年来最大的一场雪灾。

从朝堂之上当众宣读的灾情快报中,文武百官很快便知晓了,这大梁十州,有整整五个州受灾。也便意味着,大梁半数以上的土地上,百姓正在受这暴雪夺命。

南来北往的道路受阻,屋舍坍塌,百姓毙命,再这么下去,国家财政扛不住、明年收成也要受阻不说,这一年最吉庆的元辰日前后若是死去大量人命,在百姓心中,便是国运不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