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往后,还不知何去何从。
这个当口,她又如何忍心,给父母的心头再插上一刀呢?
是以,决定暂且隐瞒下此事的张瑶低声道:“不必。”
“可是……”青兰犹豫道,不知是否该将昨晚听到的那句话朝自家女郎讲。
张瑶本就是心细的性子,见自家婢女这般,心中早有猜测,便直白问道:“我没了意识之后,又发生了何事?”
青兰便将王夫人那句话说了出口。
可出乎意料的,张瑶听后,只冷冷一笑,而后怔怔发起呆来,未有多大反应。
她还能如何反应?
这一个月,她那姨母兼婆母如何厌烦她,她还看不出来么?说是鸡蛋里挑骨头也不为过。
她本也是个敏感性子,被这般故意刁难,真真是日日郁郁寡欢,无数情绪堵在心口,实难纾解,压抑至极。
她原是以为,婆母是因那“新人不祥”之说抵触她而已,没曾想,她还能这般狠绝,王子槿对不住自个,她的第一打算非是安抚她,而是让他们夫妇和离。
目的不是让他另娶,还能是什么?
如今回头一看,她那好婆母、好姨母,怕是期盼王子槿休弃她已久了罢!
她的夫君本就是个恬淡平和性子,喜爱的,素来便是泉眼细流、树荫轻柔的平淡日子,无有心机,未有大志向,这便意味着,性子软和,易受人制住。
她未曾怀疑过他对她的情意。
可如今,他已然“对不起她”,“做了错事”,她又还能信他什么?
木已成舟,她能装作无事发生过么?
张瑶苍白着小脸,自嘲似的无声笑起来。
苍凉,又无奈。
这副神色看地青兰一颗心揪在一处,她担忧地唤了声“女郎”,便听张瑶吩咐道:“收拾些东西,你与我出去住一阵。”
秋末的天气,比夏日黑地早了许多。
饶是再未拖延,到了时辰便下值,却因那多出的半个时辰的路途,谢湛到达鹤园时,天已然黑尽。
也不知为何,最近这天气变地愈发奇了,分明一整个白日皆是晴空万里,却在这入了夜后,又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夜浓如墨,白雨跳珠。
谢湛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提着悦心堂的糕点,听着伞面上雨滴滴答滴答的声音,闲庭信步地往棠梨苑走。
陌云等在棠梨苑的院门门檐下,甫一看到那熟悉的大氅一角映入眼帘,便急急迎了上去,近谢湛几步时,开口唤:“公子。”
谢湛掀眸扫了一眼,并未言语,脚步未停,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