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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者,像谢心姚那般。

后者,如谢湛这般。

是以,在这样两两皆是坚定地站在自我立场之上的人,进行浅显的谈话,实际上是不会有什么作用的。

谢湛深知这一点。

他懒得再与谢心姚重复一回,那席他早在母亲面前说过的话。

他收回与谢心姚对视的目光,只淡声道:“长姐,我只会娶我心爱的女郎为妻,往后莫要再行徒劳之事。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谢心姚心中一缩,听出谢湛是在说她和王三郎勉强结合之事。

他们夫妻二人就是因家族需要才联姻,彼此爱好、脾气皆大相径庭。婚后虽是有了子嗣,两人却一直貌合神离。是,若按她的意愿,她也不愿嫁那般庸脂俗粉。

这一刻,谢心姚心中爬起落寞和艳羡。

看着面前神色清冷的谢湛,她不禁想,为一个人奋不顾身,究竟是何滋味。

谢心姚在谢湛的院子中坐了良久,直到离去,究竟也没有与谢湛下上一盘棋。

夕照湖上的斜阳渐渐沉没,最后一抹落日的余晖波荡湖心,银灰色的暮露笼罩下来湖畔的草地时,谢湛揉着眉心,迈进了鹤园大门。

他当真是未曾料到,自个的二十二岁生辰过地如此冷清。

本是刻意免了繁琐筵席困扰,设席在了水月楼上,可他特意邀请的女郎临时却不来了。

人便是这样的,没有期待,便不会生出失望来。

偏巧那点她来陪他过生辰的希望曾在心田徘徊过,这一陡然没了,他的心间,仿佛真就空出了一大块。

酒还是往年的酒,参宴的也还是多年好友,菜肴照样精致,乐曲如旧动听,只他,不再是往年没有牵挂的他了。

看着饮酒不少的谢湛,石清提醒道:“公子,您先去棠梨苑,奴去马厩置马。”

谢湛抬手应了声,负于身后的手中,折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背。

鹤园是他名下最为喜欢的别苑,当初也是寻了许久,才买到这般雅人深致的园子。

就拿这通往棠梨苑的景色来说罢,芍药宜栏,竹里通幽,梧桐隐僻,风一起时,便带来涛声郁郁,阔叶翩翩。

谢湛忆着往事,须臾之间,便到了棠梨苑。

甫一迈进苑门,他的脚步便不得不滞住不前。

他睁大双眼。

开地正艳的秋海棠边,一袭嫣红薄纱舞衣的女郎静静朝他而站。

女郎红纱掩住半张脸,红纱上方,是一双善睐明眸,凝望之间,顾盼生辉。额间一朵海棠花钿,栩栩如生,色泽艳艳。

她腰若约束,立若海棠着雨。轻薄如雾的舞衣下,半透出藕白双臂,绡纱裙裾之中,两管笔直纤长的雪白玉腿若隐若现。

见谢湛出现,女郎握着两串银钏儿的玉臂轻展,朝他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