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不薄的秋装尚能伤至此,他到底是用了多大的力气!
想及此,扶萱伸脚往虚空一踢,恨不得回到马车中的时候,再猛然朝他多踹个几次。
怒意渐消后,扶萱缓缓跨入了浴桶,舀起一瓢水至上浇下,脑中不由回想起方才的画面,她摸了摸自个的脖子。
她刚才偷偷照过镜子,从左到右,连锁骨处都有红印。
彼时她只觉得酥酥麻麻,头脑昏昏沉沉,此时再一回忆,便真能使她蜷缩起十根脚趾。
她没有过这般经历,从话本子里看过的,毕竟只是轻描淡写。但不说她也知晓,二人这般,是比亲吻更亲密。
扶萱整个人缩进水中,虽是羞了些,却也并不讨厌与他如此。
九月下旬,西风兴起,冷露华凝。
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在建康城中突然流传出两大消息——
一则,豫州戈阳郡的雾山,养了一只数万人的部曲,此部曲乃是王家所有。而其养部曲之财,皆是来自大周之物。而大周之物的来源,又是北境两个郡几十个村的村民,用性命种植出的“钩吻”毒草,交换得来的。
二则,今年六月南郡公在豫州病逝实则另有内幕,原是戈阳郡郡守因报私仇,联合了西阳郡的某位余家人,共同朝其下了毒。
因消息讲地有鼻子有眼,流传的广度和速度一日胜过一日。不出三日,说是这建康城内人人皆知亦不为过。
并且,不止是人人皆知,还是人人愤怒。
此事一出,群情激昂,平素再是风雨不惊的王、余两个世家,此刻也有些坐不住了。
而那从余家嫁入王家的王夫人,更是心慌意乱。因这份慌乱,就是做了新儿媳的亲侄女上前奉茶,她都给不出好脸色。
连续几回遭了无端斥责,张瑶本就清妩的面容愈发柔弱,更惹人怜了些。
这日傍晚,下值回府的王子槿一回梓桐苑,便见新婚妻子呆坐窗边美人榻上,云鬓松挽,面有愁容。
王子槿连忙上前,心疼地将人搂在怀里,问:“夫人,这是作何?一个人在这听秋蝉么?”
这个时节哪还有秋蝉?知晓王子槿在哄她笑,张瑶愁容褪去了些,开口温柔道:“夫君辛劳一日,还是先更衣罢。”
见她并不正面回答,王子槿猜到了几分,收了唇边淡笑,抚上张瑶的脸颊,认真问:“可是母亲又斥责了你?”
张瑶一言未语,可那眸中却是不争气地即刻蓄满了泪水。
这般神色一出,王子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定是他那母亲又拿那“新人不祥,会给府中带来厄运”的荒谬言论在朝人给脸色了。
这事说来也是蹊跷,王余两家的传言传地沸沸扬扬,王夫人因心神不宁去了趟道观求仙人指点迷津,却被告知王家的气运有损,乃是因“新人不祥”。
近三个月,这王家又没新出生的孩童,也没别的嫁娶,唯一的,便是这王六郎刚娶进门的张瑶。
如此,“不祥”的头衔一加上,可想而知,张瑶在王家,还能过得上哪般“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