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比如先前与那谢六郎有婚约的扶家女罢。她每每讥讽、嘲弄那个草包女郎,她这位堂姐的眼中,皆有以为旁人察觉不出的喜悦。
算起来,自从那日击鞠赛后,在王芷怡的闺房中与其交谈过,王艾便再也未再见过她这个堂姐。起先她约了她几回,皆是被她推了诿。再然后,便是她独自游湖又失了身,未再出门见人。
时隔近一月,突地意外相见,王芷怡眼中的震惊和疏离,王艾看地真真切切。
她心中五味杂陈。
王芷怡躲着她,她岂能不知?
而躲她的缘由,是因她设计了扶家女。可她为何不想,她又是为谁才出手去教训那位的?
眼前温柔贤淑的女郎,还是那般模样,没有遭受丝毫影响。而她的人生已然翻天覆地,不复以往。
最令人寒心的,是王芷怡连对她问候一句、安慰一句都没有。
人啊,彼此都过地差不多的时候,那份攀比的感受是显露不出来的。一旦一方落魄,一方仍旧繁华且对你的落魄熟视无睹,那份隐藏的嫉妒就会冒出头来,疯狂往上长。
比如现下,王艾看王芷怡的眼神便是这样。
嫉妒、记恨、不甘。
唯独没有往日的亲密与笑意。
见素来爱吵爱黏七妹的堂妹冷淡如此,王子槿先一步上前,梨涡带笑,温声问候道:“许久未见三堂妹了。”因知晓王艾的遭遇,王子槿生生压住了后面的“近日可好”。
王芷怡也上前唤了声堂妹。
听得素来便是温柔的王子槿问候,王艾面上和善了些,挤笑问候了声“六堂哥”,又朝王芷怡喊了声堂姐。
她甫一招呼完,便突地想起,她这位意气风发的六堂哥也是即将与张家女郎成婚了的。
同样是成婚,他们是欢欢喜喜婚嫁迎娶。她呢?是嫁给一个活死人。
思及此,王艾再没有与眼前两位寒暄的心情,开口道:“六堂哥,七堂姐,我还有些事,便先回去了。”
王艾走后,王芷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心中不免想起那日,王艾到她闺房中谈话后,她的担忧。她那时便预感,王艾陷害扶萱的事情不能善了。
如今一看,这位堂妹果真遭遇到了不幸。
如此,她很难不往当日的思绪上想——
莫非,当真是谢六郎所为么?
甫一想到这里,她心中突突乱跳。
那位可是大理寺少卿,若是真真是他所为,他岂不是知法而犯法?当真为了扶女郎,他甘愿沾上脏污么?
大理寺中。
王芷怡心中“堕落”的郎君,此刻正因某人的到来而心有窃喜。
不因别的,盖因这回,他是真正正大光明因扶以言之事,将这位躲了他数日的女郎请到了这里。
与其说是“请”,倒不如说是“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