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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前朝上,家主们互相暗暗较着劲,看谁爬地更高。私底下,许多事做起来,也都防着别家偷窥。

王子槿的事,三日前才定下媒婆,消息这般快便飘到了谢家人的耳朵里,这王家往后,岂不是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能被人知晓?

虽是不悦,明面上,自然一丝也不会表现出来。

王夫人悦声感谢道:“多谢京郡公夫人。嗳,谁说不是呢?六郎这头事毕,总归了了我一桩心事。”

周夫人忙问:“王六郎是出了名的温柔郎君,是哪家贵女这么好福气?”

王夫人道:“侯夫人过誉。不是旁人,是我亲侄女张家二女郎。六郎自小便倾心她这表姐,及冠后便是非她不娶。不过,也算青梅竹马的情意,我也是放心的。”

无论说者是不是无心,在场的听者,皆是有了意。

“青梅竹马”四字一落,牌桌上几人的眼神皆是暗暗变了变,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往嘉阳长公主和谢夫人身上瞟。

这事说来,也算一件谢家丑事。

谢渊当年因接手家族,被迫放弃迎娶皇室公主,而娶了大世家的嫡女刘氏。自和刘氏成亲,二人也称得上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可某次谢渊酒醉,却鬼迷心窍地写了首赠予嘉阳长公主的诗,恰巧被刘氏发现,刘氏性烈,当时便闹地谢家人尽皆知。

世家间的联姻关系本就错综复杂,哪家的后院都有别家嫁娶过来的人,谢家后宅不捂消息,这丑事自然就传了出去。

就是时隔几十年,嘉阳长公主从荆州再回这建康城居住,也从旁人耳中听到过一些版本。当中有个十分离谱的,还传出她当年与前夫和离之时,谢渊去荆州当面寻了她,欲将她收入后宅。

现下,牌桌上,贵夫人们手中游戏的动作未停,心中,却被王夫人一石激起了千层浪,都在拿牌间隙瞥上几眼。

嘉阳长公主就是余光晃晃,也知那谢夫人面色不虞。

嘉陵长公主自然也发现了气氛诡异。

一边是亲妹妹,一边是情意深厚的嫂子,作为宴会主家,她自然需得调节。

心思转了转,便立刻接口王夫人道:“张女郎温柔体贴谁人不知,往后有嫂子你的享福之时。”

她扔出一个叶子,状若感叹地朝在座每个人道:“不过话说,这姻缘当真谁也预计不到的。谢六郎与扶女郎这不,先前谁也不认识谁,转眼就快成一桩好事了。刚看他们于湖中结伴泛舟,笑声连连,我做长辈的,听着也开心。”

终于说到了此次花宴的举办目的,嘉阳长公主拉长了耳朵,借团扇扇风的当口,目光落到谢夫人脸上去。

谢夫人面色立时更沉了一瞬,而后才恢复至如常得体的笑容。

这微小的神色被嘉阳长公主捕捉,她心中一丝不愉闪出,却不料,接下来的话更让她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