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褥、中衣、宽幅纱质褶裙全是梨花一般雪白的颜色,抹胸、轻纱披帛、腰间长飘带却是张扬迫人的绯红,耳垂上挂着两线红石榴耳铛,顶髻上独独一只盛放的赤红曼珠沙华发钗。

雪白与赤红,互相配合,衬托地那肌肤欺霜赛雪,显得她整个人活力又飘逸,招招摇摇似的,比雪中红梅还要艳色几分。

比起贵女们喜爱的浅绿、淡粉、鹅黄这般端庄中不失高雅的颜色,扶萱这般张扬的白里几尺红,真是将温和的众人压地半点光芒也不剩。

若不是眼底几分乌青,她整个人自带的亮光只会更耀眼。

见扶萱出现,王艾像可算逮着人一般,从坐席上“腾”地站起来,大步朝扶萱走,挡住她的去路,抬着下巴看她。

她的声音含着几分挑衅:“扶女郎,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扶萱被人突然拦住,本能地一脸愕然,待看清是王艾之后,她微蹙细眉,“关怀”道:“王女郎上次回去后,可有好好洗手?”

王艾脸色一变,“你耍我!你衣裳上根本就没有毒!”

扶萱故作惊讶地看她,“我的衣裳确实熏过莨菪子,你该不会真没清洁罢?”

王艾提高了声量道:“你撒谎!我请了大夫查验过手,压根没毒。”

这边动静太大,引得男郎们纷纷转头。

扶萱看向不远处的谢湛,见他朝她们走了过来,她看着他,待他近了些,她声音不高不低问:“谢少卿,那日我落水之事没有证据,放了嫌犯,今日王家女郎亲口承认,当日曾推我下水,意图谋害人命,不知,按律,该当如何处置?”

一句“谢少卿”将他的身份点地分明,谢湛置于身后握折扇的手指收了收,不可自抑地想到了那日,在大理寺,判决云裕山庄之案后的情景。

扶萱搀着扶谦,走之前抬头看了一眼牌匾,沙哑着声音问他:“谢少卿,这大堂之上‘高悬’的,当真是‘明镜’么?若是今日丢的是两条人命,甚至是二十条、两百条,结果是不是也是如此?法网恢恢,为何不是疏而不漏?”

谢湛抿唇,他不得不承认,某些时候,面对某些人,法网疏且漏。他身处其中,无可奈何。

他人本就生得高,如常行走时,便是眼皮垂下,半阖着双眸,加上此刻面色不愉,看起来比平常更为冷漠。

王艾跟着扶萱望过去,便见谢湛面色阴沉地走来,行至扶萱身旁后,掀起染了狠厉的眸子,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王艾心中“咯噔”一声。谢六郎酷吏名声在外,做事雷厉风行,执法严谨不怠,她可不希望惹上这等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