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歌与一旁的黄飞互视一眼,见黄飞颔首,他才放下心来,回应道:“一切都好,娘娘也向群臣宣布了皇兄你禅位的消息。”
皇帝点头,垂下眼眸,只是轻声地说了一声:“好。”
两人继续缓缓地行走着,皇帝的目光落在一棵茁壮高大的树上,他叹道:“十九年了,十九年前朕亲自种下了这棵楸树,转眼间它长大了,朕也老了。”
令歌有些出神,他想起甯霞师姐去世时,这棵楸树的叶片正随风飘零,落寞不已。
“皇兄你不老,”令歌开口安慰道,“你好好地养着身子,往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你可以出宫游玩,还可以去江南,甚至可以去高丽看望长公主。”
皇帝微微一笑,他仰头看着茂密的树叶,叹道:“如此甚好,朕真的很想出去走一走,看一看,这由朕守护多年的天下,究竟是什么模样,朕都快忘了,上一次无拘无束出宫时是什么时候了……”
令歌心生悲凉,他安慰道:“不妨过两日我陪皇兄你出宫微服私访,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看看长安城的景象。皇兄,长安在你的守护下,真的繁荣昌盛,歌舞升平。”
皇帝看向令歌,见令歌的双眼真挚有情,令人心生宽慰,皇帝含笑点头应下:“好,过两日你陪朕去。”
“再带上景修。”令歌提议道。
“好,都听你的。”
离开金銮殿后,小元子来到令歌的身前,低声道:“殿下,宋大人已在太液池旁等候。”
令歌颔首,动身前往太液池。
太液池上,风光依旧,有风吹过,涟漪生起。
在池中的一只船上,令歌和宋君逸端正坐在船舱内,面对面地交谈着。
“臣和殿下已经很久没这般坐着聊天了。”宋君逸叹息着,疲惫憔悴的眼睛正注视着令歌,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之感,“只是家父逝世,还请殿下有话直说,臣还得回去守孝。”
令歌颔首,他注意到宋君逸今日身穿黑色长袍,腰身上系着白色孝带,手掌上亦缠着纱布,想来正是昨夜被尺画所伤。
“好,你我长话短说,本王今日找你前来,主要是为了尺画……”
“若是殿下想让臣放他一马,就不必多言了,尺画的命我要定了。”
“若是本王不肯呢?”令歌语气决绝地反问道。
宋君逸双眼微眯,问道:“他只是一个戏子,殿下为何要保他?是为了保韩清玄?还是只是为了与我作对?我倒宁愿你只是为了与我作对……”
令歌轻皱长眉,流转目光,回应道:“本王只是觉得尺画实在可怜,所以才打算救他一命。”
宋君逸轻蔑一笑,说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难道殿下你不明白?殿下怜悯尺画,可是臣何尝不可怜?你的怜悯之心为何就不能分给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