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了?”淮阳王开口说话,只是他的眼睛依旧紧闭着,嗓音听上去甚是疲惫。
令歌并未应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淮阳王,他注意到淮阳王双眼浮肿,神色倦怠,同时,在淮阳王身边桌案的托盘里,放置着白绫,匕首和鸩酒。
令歌明白,皇帝已经下旨赐死淮阳王,而淮阳王不肯就死就是为了见自己最后一面。
良久,淮阳王缓缓地睁开双眼,幽幽地看向令歌,半饷,他轻蔑一笑,道:“你怎么这副神情?本王马上要死了,难不成你不高兴?”
令歌神色不变,只是淡然地看着淮阳王,回应道:“说实话,因为你这样的人有任何情绪波动,都是不值得的。”
淮阳王冷笑一声,说道:“有时候本王真觉得你和临清王一点也不像,若是他在此,定会流露出一副怜悯不忍的神情,想起那张脸我就感到厌恶!”
令歌眉目微皱,却未开口回应,淮阳王也不在乎令歌的神情,只是继续说道:“虽然临清王比先帝小十来岁,但是当年继承皇位呼声最大的就是临清王,可惜他羽翼未丰,皇位始终是先帝的。”
“我父王不曾贪恋皇位。”令歌回应道。
“不曾贪恋皇位?”淮阳王冷笑不止,“那他当年推出那么多政策变法是为何?只是为了造福天下黎民百姓?也就你这样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才会信!”
说着,淮阳王自嘲一笑,又道:“本王忘了,你并非什么都不懂,你还可以和皇后联手算计本王,买通高牧和那个铁匠,利用那些兵刃嫁祸本王,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本王的头上,好置本王于死地!”
淮阳王的脸色冰冷到极点,他双目森冷地盯着令歌,似乎要将令歌杀之而后快。
令歌有些感伤,他何尝不是被皇后算计之人?他想起甯霞师姐,至今他还未问清事情的前后经过。
“你和你父王一样,都贪图权力,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皇后还有太子,早就把江南给瓜分得一干二净,”淮阳王继续呵斥道,“别怪本王没有提醒你,他们今日能将本王推出,明日也能将你推出,你的下场不会比本王好到哪里去。”
令歌闻言倍感无力,他说道:“如今我已经打算离开长安返回塞外,这些纷纷扰扰皆与我无关。”
淮阳王流露出诧异的神色,只听令歌继续说道:“我知道当年你的确有私造兵刃,也知道陷害韩家的并非你,或者说不止你一人,可是事已至此,我也无力挽回,你并非完全无辜,也应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淮阳王开始止不住地大笑起来,道:“是啊,我并非无辜之人,一路走来,死在我手里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想想都有谁……隆豫皇后,本王那位假仁假义的嫡母,还有庆南王,不可一世的大哥,你父王,最受世人敬仰的皇叔,还有……”
“还有嘉定王,一直为你马首是瞻的亲弟弟。”令歌只觉得眼前的淮阳王已经疯魔,便出言打断,“他可能到死都没有想到,你会利用他所谓的意外之死激起陛下的怜悯,好让陛下不再追究你当年害死我父王的事。”
“我是害死了我的亲弟弟,也杀死了临清王,或许也不是我杀的,都是你们逼我的……”淮阳王眼神变得有些涣散,忽地,他站起身来,怒目圆睁地盯着令歌,全然失去昔日身为王爷的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