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晗腰挎长刀,手执蛇矛,纵马检视过肃穆的骑兵军阵,在城外轰隆不断的巨响中高声誓师。
“我乃显历皇帝、大梁衡王穆秉恪,在此对天地祖宗起誓,今次之战与诸位爱将同生死、共存亡!各位与我杀出城门,有朝一日卷土重来,必同贺兰稚决一死战!”
阵中士卒齐声应和,拜道:“谨遵我王号令!”
林晗调转马头,直朝城门,兵锋指向长空,道:“走!”
“呜哑”一声,吊起的城门缓慢降下,沉闷地坠向地面。外面突然涌起阵阵浑浊的呼喊,是急促有力的胡语。
林晗扬鞭策马,率先冲向城外,再度高呼:“走!”
因他一声令下,受困已久的梁军游鱼般涌出城门,密集沉重的马蹄踏起昏黄的烟尘。贺兰稚早在石头城四面布置了军力,强攻正门,围堵几道偏门,林晗率兵杀出,恰撞上他们的人马。
林晗狠抽马股,狂奔在凛冽的冬风里,一时将生死置之度外,遇见拦路的胡族便挥动长矛,将人挑下马背。杀得忘我至极,满身铠甲浸透了鲜血,连战马都染得赤红。矛尖所过之处,洒下一汪汪血泉。
他脑中只一个念头,那便是逃出去,带着他的兵卒突围。这感受与望帝宫那晚相似,只不过那时他孑然一身,如今却还多肩负着数百人的性命。
思及此刻身上重任,林晗周身的血液都滚沸起来,胸中战意腾腾燃烧。他左手拔刀,放任战马驰骋,砍倒一个迎面而来的胡骑。
人血喷溅四射,带着热烫的烟气,沾在林晗面颊上。他皮相柔和白皙,此刻眼神却凶狠嗜血,泛着骇人的杀意。
林晗高举淌血的大刀,嘶声道:“随我杀!”
他们将士们战意磅礴,随他高呼:“杀——!”
“殿下!”辛夷哑声吼道,“贺兰稚!”
林晗抬头望着前方。连杀十几人,达戎人被他修罗般的气势震退,不敢轻易出击,此刻便像狼群一样围绕在两侧追逐。
奔袭的群狼背后,浓暗夜色中逐渐浮现出许多翻涌的旌旗,全都绘制了达戎王的图腾。
贺兰稚来了。
“来得好!”
林晗剧烈呛咳,襟前钻心蚀骨,猛然吐出口乌血。
他抬起手臂,摊开掌心,才发觉满手污红,血肉狰狞。
林晗漫不经心地擦干嘴唇,咬牙切齿道:“来了又怎样,他敢跟我决一死战吗?!”
“穆秉恪!”
贺兰稚身披黑裘,亲率骑从拍马追来,深褐眼瞳里燃烧着狂热的笑:“衡王当真是骁勇。棋逢对手,那就留下来,如何?”